江麵上漂著的河燈隨波飄蕩,激點星星的光暈,朦朧之間,煞是美麗。
但張驕卻無心欣賞,他知道,如果自己真的已經陷入鬼蜮當中,那麼眼前這些景觀是真的還是假的,那就全看鬼城主人的心意了。
若主人家高興,彆說就是江麵上多了一些漂流的河燈,就是星空倒落,河水往上流也是很隨意的事情。
畢竟,他也算是掌握了一些類似鬼蜮的能力,自然明白鬼蜮當中,一切基於現實的法則都可能會被扭曲歪解。
就像他如果不計後果,就能將一整棟大樓大小的地方徹底掩去,消失在普通人的感官當中,無論你是看還是觸摸,都接觸不到這棟大樓的存在,甚至連你自己也會疑惑。
這裡,真的有那麼棟大樓麼。
因為在你接觸到張驕的鬼蜮的那一瞬間,你的一切感官就被他所扭曲、所迷惑。就像他現在已經分不清自己眼前的景物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對比起眼前這片真假難辨不知覆蓋了多大範圍的鬼蜮,他那鬼蜮可謂簡陋的不值一提。
起碼正常人看到眼前被灰白氣息所覆蓋的世界,立刻就會感到不對勁,警覺起來。
哪像這裡,真假難辨、虛幻縹緲,將現實與虛幻似乎重合在一起,令人琢磨不定。
所以,他立即做了一個決定。
張驕手掌輕揮,站在他身後不遠處的二十個古惑仔立即排成隊走到他麵前。
他望著眼前的這二十幾個人,忽的腦袋一揚,麵孔上竟突的又浮現出一張模糊不定、看不清五官的麵龐。
這張麵孔嘴巴大張,朝著眼前的二十來人猛地一吸。
麵前排隊站著的二十來個古惑仔立刻劇烈的抖動起來,他們身體呈弓形,雙腳尖支在地上,嘴巴大張。
一絲絲充滿鮮活氣息的生機緩緩的被抽出,被張驕臉上浮現出的那張麵孔一食而儘。
咚咚!
不大一會兒,二十來個古惑仔便接連不斷的癱倒在地。
倒在地上的蠱惑子們雖然臉色蒼白,但呼吸均勻有力,顯然沒有生命危險,張驕看了看他們,便不再管他們,接下來他們是死是活,就看自己的造化了。
自己雖然留了他們一條命,但鬼城酆都即將在這裡現世,誰也不清楚後麵會發生什麼,一切都還是個未知數。
浮在他臉上的模糊麵孔慢慢的收縮了回去,體內一直壓製著的兩隻惡靈貪婪撲上去,像吸貓薄荷的貓兒一樣,任你上下其手隨意的擼著,也不反抗。
張驕長長的舒了口氣,原本蒼白的臉上突然多了一抹血色,整個人也仿佛多了幾分陽氣。
他下意識的看向地上的二十來人,將他們吸成人乾的衝動越發強烈,但很快他就收攏心神,將這種念頭強壓下去。
他現在這般行事不過是為了先做好準備,畢竟鬼城酆都現世在即,先補好血藍上滿buff總是沒錯的。
真要是徹底放開,隻怕自己會一瞬間被體內的厲鬼所駕馭,成為它們複活的軀殼。
人與鬼之間的區彆就在於理智,不分青紅皂白的奪人生機,那和厲鬼有什麼區彆,他的自我就已經徹底被鬼所同化,存活於世的也就隻是一具被鬼物駕馭的身體罷了。
另一邊,江岸邊緣,好幾個注意到張驕異常舉動的人群,下意識的發出一聲驚呼,離他比較近的幾個人更是挪開了一些距離,暗自將他列入重點防範對象。
“養鬼入體啊!”
竟然真的有不怕死的練這邪門法術,還竟然讓他成功了。
眼下圍在江邊的人三教九流無所不有,多數都是左道術士、旁門散修,都是在這圈子裡廝混了大半輩子的人。
他們一眼就看出來了張驕的底細。
養鬼術可謂是爛大街的法術,這種源自三茅法中的下茅法,在民間流傳甚廣,加之各地風俗習慣和各派法門的不同,這道下茅法的變種更是極多。
轉運的養小鬼,求財的養搬運鬼,想害人的養魘鬼等等。但這些都是養在身外,或養在埋在地下百年的老壇中,亦或者養在有些年份的槐木中,法力高強者更是能封鬼入畫以香火養之。
然而敢於以身養鬼的卻寥寥無幾,人屬陽鬼屬陰,陰陽天生相衝,雙方接觸之下就如同水入沸油,天生的格格不入。
就算有萬中無一的幸運者熬過了陰陽相衝,但依舊難得善終,陰陽互相消磨之下,死亡是必然的事兒,指不定就在下一刻。
但有得必有失,冒這般危險自然也是收獲極大,每一個養鬼入體者都可以說是一隻活著的厲鬼,種種鬼物的能力可謂是隨手拿來,對比起辛辛苦苦修煉術法的旁人,可謂是一步登天。
而且伴隨著兩者相融的時間越久,每過一天,陰陽交融轉化之下,由活人施展出鬼物的能力都會變得越來越強大與詭異。
一時之間,江岸兩邊,看向張驕的眼神中都帶上了幾分忌憚,隱隱約約將他當成頭號大敵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