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在做什麼?”這時,趙玉樓從拐角處走來,見到她們站在一處,微微挑眉。
“參見皇上。”
“平身。”趙玉樓隨意開口,走到沈如煙身邊。
“回皇上,我們在商量進冷宮的事呢。”禧嬪一句話將沈如煙炸了個外焦裡嫩。
——她知道禧嬪暗地裡一直琢磨著怎麼進冷宮,隻是沒想到她這麼虎,敢直接對著趙玉樓開口。
還不等她反應,趙玉樓笑了聲“給你一次消失的機會。”
禧嬪悄悄覷了他一眼,頓了幾瞬,可能是在心裡掂量。
容婕妤果斷屈膝“臣妾便不煩擾皇上了。”禧嬪看了看她,忙跟著屈膝告退。
“嗯。”趙玉樓壓根兒懶得看她們,轉對沈如煙笑道,“你們在聊什麼?”
“在聊鐘粹宮的蛋花酥。”沈如煙笑著開口。
“麗妃宮裡的點心素來味道不錯。”
麗妃星星眼看著他“皇上若喜歡,便日日叫劉公公來拿便是。”
沈如煙眼角一抽,所以為什麼說你腦子不夠呢?
你自己親自送一趟會死麼?
趙玉樓顯然是習慣了,同她牛頭不對馬嘴的聊了幾句,便帶著眼含敬佩的沈如煙去長春宮了。
至此她終於確信了——麗妃是真的受寵。
就這前言不搭後語的聊天方式,趙玉樓竟也肯停下來同她說幾句,中途麵色也絲毫不變,簡直良心。
趙玉樓在長春宮陪她用完午膳,便帶她回了乾清宮,這通操作沈如煙已經很熟悉了。
最近一直是這樣。
伴駕、侍寢、賞賜,周而複始。
她的小金庫已經攢得很豐厚了。
隻是唯一容易嚇著小心臟的一點——伴駕時間長了,偶爾去乾清宮時,時不時會不小心瞥到被抬出去的太監宮女的屍體……每逢此時,沈如煙言行總要更謹慎些,生怕自己也步了後塵。
雖然趙玉樓目前對她還算滿意的樣子。
這日,沈如煙正吃著趙玉樓特地叫人送來的含桃,這東西稀有珍貴,下麵就隻送來了兩小籃,都全在沈如煙這裡了。
“奴才給沈才人請安——”一個太監進來笑著行了禮。
“德公公不必多禮。”沈如煙客氣道,“可是皇上有吩咐?”
“可不正是,皇上在禦花園等著才人呢,您請移步吧。”
“勞煩公公,我這便去。”沈如煙客氣了一句,便進內殿更衣了。
她沒多耽擱,不多時便往禦花園去了,可等到了地方,卻隻見幾個太監牢牢守著禦花園入口,不叫她進便罷了,趙玉樓也不見人影。
不是說等著她麼,人呢?
她方才還奇怪,狗皇帝向來踩點壓軸出場,還靜等旁人?
這就不是他能乾出的事兒。
等了兩盞茶時間,禦攆姍姍來遲。
“參見皇上。”
“愛妃不必多禮。”趙玉樓親手扶起她,順勢牽住了她的手,往園裡走去,“細雨連綿兩日方虹銷雨霽,今日風光大好,朕正有禮物送給愛妃。”
沈如煙驚訝一笑“難怪小德子他們不讓臣妾先進去。”
“恐誤了驚喜。”
趙玉樓唇邊笑意分明,停了腳步,移開身子。
沈如煙霎時隻覺眼前一亮,入目所見,皆為海棠,姹紫嫣紅,顏色各異,卻爭奇鬥豔般盛開,美得絢麗,小路兩旁以四季海棠細細鋪就,涼亭被垂絲海棠環繞,連假山空隙都不時有複色海棠躲在其中,徒增幾分豔麗,蝴蝶翩然繞園而飛,百花齊放莫過於此。
沈如煙臉上毫不掩飾驚豔之色“是海棠……”還是各色各樣的海棠。
趙玉樓低頭看她,笑意漸深“愛妃最喜歡的海棠,先前聽你說長春宮花園太小,朕便挑了最漂亮的,全搬來了這裡,品種齊全,此後這禦花園,便是愛妃的海棠園了。”
沈如煙眼中驚喜化作驚詫,終於從滿園海棠裡回過神,偏頭看向他。
俊美玉郎笑意淺淺,眼裡滿是盛光與溫柔,微風吹動他墨發輕揚,身後一半碧空如洗,一半花簇錦攢。
她恍惚片刻,才揚起笑容,眉眼生出了花般燦爛“多謝皇上。”
“無妨,愛妃高興,便不枉這滿園海棠盛開一回了。”趙玉樓懶懶一笑,複又牽起她的手,往裡走去。
沈如煙隨他進去,眼神發亮地看著四下儘態極妍的海棠,隻覺眼睛都不夠用了,臉上的笑容如這滿園花一般盛開的燦爛絢麗,她喜愛海棠不假,從前卻因為銀錢不多的原因,隻能養小部分,饒是如此也夠她高興了,卻不想有朝一日,竟能賞儘其類。
禦花園雖以此為名,實則占地極廣,可比兩個儲秀宮了,其間景致也美輪美奐,隻身處其中便叫人愉悅叢生,可沈如煙卻越走越詫異——禦花園目之所及,全是海棠。
原以為隻是那南麵一角移栽了海棠,沒想到還真成了海棠園,各式各樣,各種顏色都整整齊齊,連麗格海棠這般難打理的都占了不小的地方。
不說旁的,隻移栽走這裡原先的花草,換上各色海棠,便不知要動用多少人力物力了。
她不由抬眼看向趙玉樓,卻正好對上對方滿盛笑意的眸光。
他一直在看著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