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三千都是鹹魚!
沉香氣呼呼進來“真真是狗眼看人低,自己想著攀高枝,卻不知人家看不上她呢!”
“怎麼了?”沈如煙正細細塗著藥膏,偏頭看了她一眼。
“還不是那瑩秀,見著咱們西側殿不行了,巴巴地往東側殿獻殷勤去了!”
沉雪端了茶進來,解釋道“瑩秀一大早便不見人影,方才元棗看見瑩秀從東側殿回來的,隻是瞧著不大高興的模樣,聽東側殿的人說,是她以為代桃犯了事,便想毛遂自薦,替了她去,不過安昭儀並未見她。”
瑩秀隻是個二等宮女,在西側殿也是能進殿伺候的,卻不想她竟寧願去東邊做個粗使宮女也不願待在西側殿了,沈如煙微哂,果然是覺得自己起不來了麼?
她繼續塗著藥膏,神色淡定“她想走便由她吧,也不能擋著旁人上進。”如今眼見著自己的臉恢複有望,她心態也平和了不少,若說身邊的人,她隻在乎沉香和沉雪,旁的人怎麼想做什麼,隨他們去便是。
“她倒是想走,隻是人家不要她呢。”沉香譏笑一聲。
“行了,可彆氣著了自個。”沉雪笑著輕拍她一下,“經此一事,下頭那些子是人是鬼也該分明了,你有這生氣的時間,不如去整頓整頓,彆叫那些心思浮動的管著緊要差事才是。”
她一提醒,沉香也反應過來,忙出去了,沉雪穩重細心卻威信不足,沉香衝動卻潑辣能乾,最能製住下麵的人,所以西側殿的一應事務向來是沉香在管,沉雪隻出主意。
用過早膳後,太醫便到了,隻是卻不是齊太醫,太醫院的藥童解釋道“齊太醫今日一來就去乾清宮了,這位是季太醫,醫術可高明呢。”
沉雪方才未注意,這下看向這位季太醫時,忽地瞪大眼睛,難得失了態“太醫院當真沒人了?”這個也太年輕了,他能行嗎?
這位身著官服,身形修長的男子拱手一禮,他看著約莫二十來歲,麵容白皙,一舉一動斯文得緊,見沉雪這般說話也沒生氣,反而慢條斯理地解釋“皇上受傷,太醫院的人手都緊著乾清宮了,能留一個下官,已經很善解人意了。”
沉雪也反應過來自己太激動了,忙屈膝道“方才是奴婢失言,大人莫怪。”心下卻對他不抱希望了,若當真醫術高明妙手回春,早便擠到乾清宮去了,還能輪到她們長春宮?
怕不是因為太年輕被撂下了吧。
“姑娘客氣。”
沉雪點了點頭,便帶他進了殿內,沈如煙正戴著麵紗坐在軟塌上,見一個陌生太醫進來,有些詫異。
“微臣季良,見過沈美人。”季良麵色不變,躬身行禮。
沉雪對她解釋一番,沈如煙心下了然,怕不是聽見太醫院的人都去乾清宮了,齊太醫不願意放過這個露臉的機會吧,反正該給的藥都給她了,隻要堅持用幾日,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完成他幕後那位主子的吩咐了。
對於季良,她同沉雪一樣沒抱期待,實在是這人太年輕了,隻瞧著就沒有絲毫信服力。
不過能換掉齊太醫那個黑了心肝的,也算他功德一件了。
“勞煩季太醫了。”沈如煙伸出手,心下已經在盤算著旁的辦法了。
季良並未多言,靜靜為她診起了脈,不多時,他便收回了手。
沈如煙毫不意外他這般快的速度,心裡已經有了準備,左不過又是同齊太醫一樣走個過場的說辭。
未料季良卻直接道“美人這是中毒了。”
沈如煙驚訝地看了他一眼,頓了頓,道“你可能看出是何毒?”
“芪毒。”
不待沈如煙詫異,季良就解釋道“此乃一種藥材,適當用之可解心腹疼痛,隻是外敷過量,卻會致肌膚出疹,經久不消。”
沈如煙這才認真打量起他,年輕是年輕,卻未必沒有真本事,虞嬪診了許久才敢猶豫著說是中毒,這人隻片刻就敢斷定,還能確定病因……
想到他說的外敷,她叫沉雪將自己前些天用過的脂粉都拿了過來。
季良一一查驗過後,指了指其中幾盒香粉“是這些了,用量不多,卻隻兩三次便可致身上出疹。”
沉香嚇了一跳,沈如煙更是死死瞪著那盒子,無怪她們反應這般大——這是趙玉樓賜的,番邦進貢,隻此五盒。
沉香訥訥失言“莫不是……”
沈如煙驚詫過後,卻搖了搖頭“不是他。”
明明前日還抱著她滿眼深情,可自己中毒他第一時間不問凶手隻落井下石,接著太醫院悉數趕去乾清宮,齊太醫又聽命於誰……都太巧了,可沈如煙當真覺得這就是巧合,或是幕後之人算得太準。
並非什麼黏黏糊糊的他尚有情意、不會這樣對她之說,而是沈如煙有自知之明,她一個五品小官之女,入宮以來雖也算得寵,卻都隻是建立在帝王願意的基礎之上,若當真不喜她,他有太多法子叫她身不如死,她實在不知自己何德何能,能叫他費心至此。
而且……她摸了摸自己的臉,趙玉樓實在愛美色,自己這張臉也實在不俗,他對什麼動手也不會對著這張臉,他舍不得。
強自壓下心緒,她轉頭看著季良“方才是我以貌取人,輕看了季太醫,同您賠個不是。”
“美人言重。”季良拱手,很是直接道,“如微臣這般年輕又醫術高明的太醫實在罕見,大多人都是這樣,微臣習慣了。”太醫院那群自視甚高的都壓根兒沒將他放在眼裡過,這沈美人算不錯了,還知道為自己的無知道個歉。
話都讓他說完了,沈如煙噎了一下,繼續道“不知我這毒,季太醫可能解?”看這人方才那般胸有成竹的模樣,該是有底的。
果然,季良點頭“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