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太醫忙不迭告退離開,腳步快得像是後頭火燒屁股了似的,太醫院院正猶豫了一下,還是悄悄留下了,他隻負責皇帝的身體,若後宮有誰耽誤救治,會不會牽連到他未可知,可要是皇帝身體出了岔子,他是一定得死一死的。
而這廂,烏泱泱一堆太醫離開後,殿內瞬時都寬敞了不少,趙玉樓微一擰眉,瞥見了角落另一個嬌小的身影。
“這是何人?”
“皇上,這是吳選侍,您前日帶回來的,這兩日一直在旁侍疾。”劉安心裡歎了口氣,他們皇上素來記性好,尤其對美人,怎得對這位就是記不住呢。
聞言,趙玉樓眉頭沒鬆,反倒擰的更緊了,他將視線放到了正小心答話的劉安身上“自作主張,自己去領三十板子,這次且留著你的命,若再有下回——”
劉安忙跪下“皇上恕罪,奴才再也不敢了——”本就不重的傷,誰想就出了那一回門,竟就受了寒,他心下慌的不行,忙不迭就叫太醫院都候著了,到底人多安心些,隻是未曾想犯了忌諱。
他心裡歎了口氣,往日都是這般陣勢,偏這次生了氣,三十板子,也算他逃過一劫了。
“下去領罰。”趙玉樓麵色淡淡。
“奴才遵旨。”
劉安離開後,他看了眼頂上來小心奉茶的吳選侍,微一頓“選侍?升貴人吧。”
吳選侍心下驚訝,卻不敢抬頭直視聖顏,剛要謝恩,卻聽趙玉樓又道“算了,不合規矩。”
吳選侍並不敢多話,隻溫順地應下。
季良的速度很快,天還沒黑藥膏就送來了,沈如煙留了個心眼,依舊先拿胳膊試了試,全身塗抹的還是虞嬪那瓶。
待她塗完身子出來,已然天黑了,晚膳卻遲遲未到。
沉雪皺眉“早先還隻是涼了的飯菜,如今竟連時辰都不顧了。”
元棗撇撇嘴,看了外頭一眼“正殿和東側殿的晚膳早便送到了,同是一宮,偏那幫子狗眼看人低的故意這般給人沒臉!”
一向衝動的沉香卻難得平靜,還隱隱有些得意。
如今小廚房尚能得用,而沈如煙的臉就要痊愈,在她看來,複寵隻是分分鐘的事,禦膳房早晚要為這點怠慢付出代價,屆時打臉,豈不正好?
沈如煙最終也沒吃禦膳房的晚膳,隻叫小廚房隨便做了些清粥小菜,用了些便睡下了。
翌日她一起來便看向自己的胳膊,塗了季良藥膏的那片紅疹,當真比旁的地方淡得多了,她心下一喜,沐浴過後忙將季良的那盒藥膏塗了全身。
季良依舊每日來給她請脈,外麵人不知情況,還以為沈如煙的臉當真沒救了,妃嬪們還好,隻內侍省卻愈發怠慢了。
連沉雪這樣好的脾氣,也很是不忿,也無怪她如此,整日膳食拖延難吃、送來的茶水衣料堪比冷宮用度,連底下些許奴才都不大用心伺候了。
她自幼同沈如煙一起長大,沈家雖不算大富大貴,可對唯一的嫡出姑娘卻莫敢怠慢,吃穿用度向來最好,莫說怠慢,人人對她都是一張笑臉,奉承討好。
自入宮後,還未體會深宮不易她便得了聖寵,一路順風順水到了現在,竟是才體會了一把人情冷暖,世態炎涼。
沈如煙卻冷靜的很,她如今唯一在乎的隻有自己的臉,整日裡待在殿內養身子,一心關注著臉上越來越淡的紅疹。
夜涼如水。
“皇上駕到——”
沈如煙正坐在窗邊,有一些沒一下的翻著史書,眉眼間隱約有些恬淡影子。
往日聽到這通報聲,她必然臉上掛著笑容,聘聘婷婷的出門迎接聖駕。
隻是這次,聖駕卻不為她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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