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請皇上收回成命。”皇後雙手交疊,素來挺直的腰背彎了下去,深深一揖,竟是行了君臣之禮。
趙玉樓眯起眼睛“皇後可還記得自己的身份?”這話他問過好幾次,隻是皇後似乎並未入心。
“臣妾乃大周國母,皇上的後宮之主。”皇後抬頭,直視著他,“百姓艱難,臣妾懇請皇上收回成命。”
“回你宮裡去,朕恕你今日無狀!”趙玉樓麵色不變,隻是語氣涼了許多。
周圍的人大氣不敢喘一聲,連沈如煙都微微屏息,默默降低存在感。
皇後明顯能感受到趙玉樓的怒意,卻依舊不改立場“暴動隻是一時之亂,隻是平山一縣之亂,青州百姓何辜,要承受兩重賦稅?”
“憑他們同屬青州,一縣之罪,一州同當!”趙玉樓眼神終於冷了下來。
“未免連坐過甚!”皇後橫眉冷對,瞧著有些咄咄逼人,“百姓有過,當查明事實,以教化度之,豈可一味壓迫,加重其負擔?”
“朕如何治理國家,需要你來置喙?”
“臣妾為臣為後,負有勸諫君行之責,今皇上決斷失策,臣妾不得不犯言直諫!”
這是明晃晃說皇帝有錯了。
沈如煙大驚,周圍的下人們頓時將頭埋得更深,都快塞進地縫裡了。
“你在指責朕?”趙玉樓聲音忽地輕了許多,卻不知怎的,落入人耳隻覺泛著股森冷陰寒。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過而改之,善莫大焉,皇上政令還未下達,尚可挽回。”這話的內容與語氣像極了學堂裡淳淳教誨又耳提麵命的先生,刻板冷硬,卻苦口婆心。
隻是她教訓的對象是皇帝——唯我獨尊,傲睨萬物的皇帝!
趙玉樓眼神一沉,驀地抽出身旁侍衛的劍,頃刻之間便閃至皇後身前,劍尖直指皇後脖頸,暖融陽光照射其上,卻泛著一股寒意。
“皇上息怒啊——”
“皇後娘娘——”
沈如煙忙跪下,周圍奴才們也慌亂跪了一地,隻有皇後身邊的司棋和司墨麵帶驚慌,想要擋在皇後前麵,卻被皇後嗬斥退下。
“姚雁歸,你當真以為朕不敢殺你?”趙玉樓聲音冷沉,眼底閃動著許令人心驚的嗜血和寒芒。
帝王威勢不是開玩笑的,若說皇後方才排山倒海的氣勢令人心生顫意,那如今的趙玉樓就可比千軍萬馬毀天滅地,明明劍指皇後,卻更叫旁的人心驚膽戰,令人膽寒之餘,又心憂自己是否能逃過這一劫。
這才是真正的他吧。
沈如煙低著頭,輕輕緩了一口氣,心裡想道。
皇後微揚下巴,抬步向前,讓自己脖頸更進一寸,劍尖隱隱刺破肌膚,滲出鮮紅血珠,落在白皙的肌膚上似雪上紅梅,卻莫名地觸目驚心。
司棋兩人臉色頓時慘白起來,隻恨不能以身代之,劉安也看的焦心不已,卻不敢貿然插嘴。
偏置身其中的兩人,一個表情絲毫不懼,一個劍尖絲毫不抖,瞧著似真有股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魄力在。
沈如煙愣怔地看著皇後,就見她直視趙玉樓,雙目堅定地緩緩一字一句,鏗鏘有力“豈餘身之憚殃兮,恐皇輿之敗績。”
此言不亞於石破天驚,令趙玉樓氣勢全開,殺意頓顯。
沒有一個帝王願意聽到這種話。
誠然她憂國憂民之心當真不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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