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趙玉樓……無聲地看了她半晚上,也不知在想什麼。
沈承硯回京,算得近日以來的大事了,尤其對方還是帶著河臨王的頭顱和一眾叛軍回來的。
論理河臨王的項上人頭很是值得一場慶功宴的,朝野上下也都看著呢。
隻是不巧——太後病重了。
這是沈承硯回京後翌日一早的事,慶功宴自也要壓後,或是無疾而終了——如果太後熬不過這一回的話。
慈寧宮至今還大門緊閉,除了趙玉樓沒人能見到太後,連沈如煙也不知太後具體如何,隻是聽小德子隱晦提起……可能不大好了。
趙玉樓在早朝上大肆誇讚了沈承硯一番,然後便將他放在了謝長風手下。
謝長風的平南大將軍如今隻是虛職,在他交了兵符後更沒了實權,為了不叫人才閒著,趙玉樓便叫他任了左翼前鋒營統領。
而沈承硯任副前鋒參領,正四品。
雖然河臨之亂他功勞最大,卻並非他一人獨占,且他到底年輕,二十有三便可官拜四品,已是極為難得。
不過趙玉樓對他不錯,為他賜了一座京城的三進宅子,仆從美婢也不少,而黃金白銀的更不必說,介於沈如煙一見到錢就兩眼發光的性子,他覺得兄妹大抵總有些一脈相承的意思在,所以大手一揮,黃金珍寶便流水一樣送去了沈府,隻瞧數量便極為可觀。
前朝的消息傳回後宮後,沈如煙由衷感歎了一句“季太醫真乃妙人也。”
還真叫他說著了。
哥哥果然去了謝長風手下。
“這季太醫一瞧便知是個心有成算的,聰明卻從不顯於人前,心裡什麼都知道卻從不妄言,的確不簡單。”沉雪也點頭道。
沈如煙極是讚同“有這樣的腦子,還做什麼太醫呢,去混朝堂不是更好。”
“大抵人各有誌吧。”
聞言,沈如煙也點了點頭。
該說不說,季良年紀輕輕便有如此醫術,他若去混朝堂,那絕對也是太醫院的一大損失。
自先前為她解毒後,季良的醫術便露於人前,沒再藏拙,也叫太醫院那群自視甚高的老頭子吃了一大驚。
可當時她已複寵,季良成了她的專屬太醫,後來更在趙玉樓那裡掛了號,直到現在,他已經成功成了除太醫院院正外禦前第一人,再沒人敢在他麵前仗著資曆倚老賣老,連大小聲都要掂量著來。
可季良卻像是忽然修身養性起來一樣,對事業的鬥誌心弱了不少。
沈如煙懷疑他是在等老院正掛了,好叫自己上位。
但她沒有證據。
按說季良安當斷則斷的果決性子,不該是直接使計除了老院正才符合他的行事作風麼。
不知他怎麼想的。
因為太後病重,後宮一連幾日都極為平靜,還隱隱有些沉重的氣氛在裡頭。
季良也受詔去為太後診過脈,沈如煙也終於在他這裡聽到個準話——太後是真不行了。
她年輕時應是用過虎狼之藥,本就損了身子,老來又鬱結於胸,看不開想不透,死誌也十分明顯,上回重病被救回來後,身子便已是強弩之末,如今卻是連撐都撐不住了。
她……可能就在最近這段時日了。
沈如煙對太後無感,她生或死她一點也不關心。
跟彆說太後還坑過她。
她隻是有些擔心趙玉樓。
這幾日他麵上雖平靜,隻是相處時,沈如煙很明顯能感覺到他有時的心不在焉和走神。
她想勸勸他,卻無從勸起。
……都是孽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