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樣說了,沈如煙也便直接問了“臣妾愚鈍,不知何時得罪太後,竟勞累您費那一場心?”
“得罪?”太後默念一遍,低喘道,“你沒有得罪哀家,隻是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勾了皇帝的心去。”
沈如煙眼神一動“太後想茬了,九五之尊,萬物唾手可得,豈會動了凡心?”
聞言,太後笑了笑,低聲道“你說的也是,一時迷戀還尚可,動心卻是癡心妄想。”
“太後既知曉,為何還要苦心設局?”
“叫皇帝後宮虛設,便是你的錯!”太後的聲音陡然陰森起來,縱然還是那樣一副喘不上氣來的模樣,卻驀然叫人心裡發緊。
沈如煙瞳孔一縮。
她好像有些明白太後為什麼非要針對她了,這好像……的確算忌諱?
許是情緒有些激動,太後緩了片刻,這才繼續道“前朝後宮千絲萬縷緊密相連,獨寵勢必要打破平衡,餘波不斷,哀家絕不會任由這樣的局麵繼續。”
沈如煙有些疑惑“太後是為了皇上、為了大周江山?恕臣妾直言,您不像這樣的人。”
太後眼神瞬間銳利起來“你都知道什麼?”
“臣妾知道的不多,隻有您去母奪子的那些事。”
“皇帝竟告訴你了。”太後的聲音意味不明,而後眼神不善的看向她,“果然,哀家沒除錯人。”
“如您所言,皇上對我尚有幾分情意,您就不怕他知道後與您翻臉?”沈如煙頓了頓,“畢竟您壽宴上那一出,用意實在不難猜。”
太後笑了笑,眼神直直盯著她“結果如何,不是很明顯麼……這一個月不好過吧?”
沈如煙如實點頭,上一屆的宮鬥冠軍要搞她,那簡直跟玩似的。
從前幾次危機,都還在可控範圍內,而這次……傷筋動骨不必說,更叫她消沉頹廢,惶惶度日。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
“您若有擔心,直接殺了臣妾以絕後患不是更好?”
“死是最簡單的事,而活在地獄裡,每日煎熬度日,不是更有趣?”太後喘的厲害,可說出來的話卻誅心極了。
不愧是教出了趙玉樓的女人,這母子倆的性格簡直如出一轍。
沈如煙點頭道“所以您不惜暴露自己多年隱藏的眼線棋子,隻為將臣妾……打入地獄?”
“哀家清楚,你不會再接受皇帝了。”太後眼中終於浮上笑意。
沈如煙眼神一動“太後知道什麼?”
“這你不必清楚,你隻要知道,哀家不會放過你就是了。”
沈如煙眼神一凜,心道太後莫非還留了後手?
還不等她想明白,太後又喃喃開口“哀家沒有孩子,最初奪去皇帝,也不過是想利用他爭上一爭,血脈至親算什麼,那無上權勢與位子,才是哀家拚儘全力要得到的東西,為了這些,哀家殫精竭慮日夜不歇,截然忽視了心中那一點尚存的良善和親緣,幾近瘋魔……可得到之後,哀家卻並沒有那麼高興,隱約間……好像還錯過了什麼。”
“最後,哀家悔悟了,可皇帝並不願意原諒。”太後眼底含著淚光,眼淚卻自始至終沒有留下來。
看著她麵有歉意,沈如煙忍不住道“殺母之仇,如何原諒,淑妃何其無辜——”
“淑妃算什麼東西!”太後厲聲打斷她的話,整個人如同忽然煥發了精神一樣,眼中迸發出極其強烈的光芒,聲音嘶啞卻堅定,“沒有哀家,她一樣要死,沒有這去母留子的傳統,她依然會死,那樣愚蠢又清高的女人,那副萬事不過眼的模樣,任誰看了都覺礙眼至極,無論誰動手,她都不會有反擊之力!甚至會連累皇帝,哀家好心幫她養大兒子,更送他這世間至尊之位,送他無上權勢……淑妃?她給得了什麼,一個虛情假意隻會拖後腿的女人罷了,哀家最後悔的,便是不該親自動手,叫皇帝看見那一幕,與哀家離心!”
沈如煙有些被嚇著,目瞪口呆心裡又驚濤駭浪。
太後後悔的,不是不該殺淑妃,而是不該叫淑妃死在她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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