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曉知道,改變這一切的,不是一位站出來指責他們作為的聖母,而是農業。
農業!農業!農業!
沒有農業,即使不考慮突如其來的戰爭,每位獵人也時時刻刻在與死亡打交道,被動物殺死或者打傷會死,找不到足夠的食物會死,天氣太冷會死,吃到有毒的蘑菇會死……
因此,他們的心理和精神文明,必然會去適應無時無刻的死亡,死亡是常態,生存是僥幸。
隻有當人們播撒種子,並確認它們在遙遠的將來能長出食物,人們才會開始相信,隻要他們足夠努力,種植足夠多的糧食,就有足夠多的食物,他們就能活下去,就不會突如其來的死去。
農業才是現代文明“道德”的物質基礎,是人類倫理的土壤。
蘇曉看著下方的場景。
最後,所有的傷員都離開了人世,人們圍著他們的屍體,跳起了祈禱和祭祀的舞蹈。
“曉,要一起去跳個舞嗎?”舟在一旁邀請道,她剛剛的難過已經消失不見了。
可蘇曉並不覺得這算灑脫。
這隻是一種麻木罷了。
因為她沒得選,隻能接受同伴的死亡。
她沒有任何辦法,沒有任何能做的。
他看向高天之上的夜空,那是蘇曉的“主要心智”冥想出的貼圖,上麵根本沒有星星。
此時,作為“次要心智”,完全被封鎖入幻術世界的蘇曉,感受不到思維海的狀態,但可以想見,一定影響很大,有很多收獲吧。
“‘我’對人類文明的理解又加深了一層,把書本上看到的知識,變成直接切身感受到的,進步速度一定很快吧……”
蘇曉想著。
他拒絕了舟的邀請,該去更遠的地方看看了。
“你對更外麵的世界,知道多少?”蘇曉問。
這個問題讓舟困惑了下,蘇曉不得不花費一些時間,解釋了什麼是更外麵的世界。
超出這片山林,這些苔原,這些山鳥氏部落活動範圍外的世界。
舟告訴蘇曉,這個問題,他應該去請教杖。
杖是部落裡最老的老人,蘇曉見過這個老人,他身體很硬朗,承擔著部落中祭司的任務,人們認為他活這麼久,是來自山鳥的祝福。
按舟的話說,這個老人甚至經曆了遷移到此處的時期。
不是那種偶爾改變狩獵場所的小遷移,而是一場跨越漫長距離的大遷移。
蘇曉很快來到了杖所在的位置,他正結束了一場祭祀舞蹈。
“外麵的世界?如天上大鳥般的旅行者,你不就是從外麵的世界來的嗎?”杖很困惑。
看到蘇曉的表情,杖好像理解了什麼,沒有糾結這個話題,說道“我們來自南方的土地。”
“那裡曾經布著豐饒的樹林,林間隨處可見野獸和水果,我們並不缺乏食物,那時我們並不是現在的部落,而是一個個小群體,小家庭。”
杖用回憶美好的語氣說道“獵了鹿的獵人可以拿著鹿腿交換捕魚,魚是一種生活在河裡的兔子,熬成的湯裡,放上特彆的草和蘑菇,會特彆香……那時,大家都活得很悠閒,不像現在……”
“直到南方,那些邪魔的後代過來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