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吳手上的絲帶也跟著斷裂,鬥轉星移間,被翹曲成莫比烏斯環般的空間在急速複原。
灰衣人在提示,提示左吳既然已經將絲帶那頭的兩位女士視為了私有物,那又何必害怕自己能在其斷裂後,真的對她們造成傷害呢?
果然。
左吳在眼前的世界恢複正常後便旋即轉頭,看到列維娜和姬稚還好端端站在那裡,對自己的忽然失蹤又忽然出現無比詫異。
至於麵前正緩緩崩解的灰衣人,畢竟連科技獵人都能挖到類似光子木偶的假身,他不信這灰衣人就是他們的本體。
“你為什麼要提示我?”左吳問。
灰衣人隻是聳肩,胳膊隨之因為剛才的重創而斷裂消散“你遲早會注意到的,我目前攜帶的裝備奈何不了你。”
“不如儘快完成我的責任,你也能儘快去對付初丹天使,在量權相害取其輕中,把事情的後果降至最小。”
“當然,你所做的注定招惹災禍,那是由你濫用氣運招惹來的天災,你便不能再說些它們和你無關的話。”
“而若你實在應付不來。”
“你可以光臨我們的國度,做一個安逸的囚徒。”
……
灰衣人的身體說著,便緩緩消散於空氣中;嚴密的自毀程序已經啟動,他不會在星海聯盟留下哪怕一個誇克的有效信息。
至於他所說的安逸囚徒?
左吳咧嘴,意思是我在外麵搞事,實在頂不住,墮落國度也無法再坐視不理時,還是會從他們的小窩中出來,至少把自己抓回去老老實實地待著?
這算他們的兜底宣言?
也挺有意思
此時。
列維娜和姬稚風風火火跑來,晃悠著手上斷裂的絲帶,幾乎是異口同聲“發生了什麼事?”
“沒啥,就是和墮落國度的人稍微對上了一下,說了那麼一些些話。”
“墮落國度?!”
列維娜用獨臂揉揉臉,神情似笑非笑
“嗚哇,你的加冕還真是一波三折,是不是非得把銀河裡麵的大人物全部招惹一遍才算罷休?”
“他們要來,我也攔不住……我消失了多長時間?”
據灰衣人說,左吳被困在其手腕中的絲帶中央時,在外界看起來就像是一節絲帶伸向了永遠夠不著的遠方,和消失無異。
姬稚拍了拍尾巴“我一直在數著自己的心跳,到後來節奏有些亂,數得快了些……大概十五分鐘,誤差不會太大。”
數心跳?
左吳訝然,回過神來“通信中斷了?”
“是,就在剛剛,包括我們眼睛裡的視界全部失效;整個星球好像是從網絡世界中被抹去了一樣,剛剛才恢複。”
毫無疑問,這是灰衣人的手筆。
左吳扶額,一百年的科技領先沒辦法讓他在單人戰力上勝過自己,但將星海聯盟的網絡陷入癱瘓還是綽綽有餘。
其目的一定是為了封鎖自己委托各家電視台,將在黃金時段占據大片大片新聞篇幅的加冕報道,讓“昭告天下”這一步漸漸失效。
以至於現在才剛剛接通。
左吳吸氣,斷連又恢複的通信一時間並不穩定,一封封郵件按時間順序陸續歸位到他的郵箱中,大部分是桑德崖所發,在報告著一切的進程。
一開始,郵件還有條不紊,直到無毛牛頭人似乎收到了什麼經濟聯絡般,其發來的郵件標題也開始變得混沌。
好像突如其來的刺激下,他已經六神無主。
左吳回撥電話,信號擁擠無法接通;再回撥,通信轉入了星海聯盟的緊急狀態ai那裡,很快被賦予了最高權限——聯盟原始股東所應有的權限。
“都,都,都。”
桑德崖暫時沒接,左吳的腳步卻不能停下;帝聯的駐紮使者在列維娜和姬稚之後一擁而上,每個人都有使命,都有為了加冕要完成的既定事宜。
左吳還在等電話。
直到他被擁入那個富麗堂皇的壓縮空間中,登上高高的台階,底下記者也不管各自的造物是否恢複,紛紛舉起各自的攝影器材。
有人在左吳身邊“嗡嗡”說著什麼,這是已經簡化無數,但骨架仍是千年傳承下來的禱告詞。
攝影器材啟動,如同星星在台下閃光。
一頂圓環般的冠冕被戴在了左吳頭上,又將攝影的星點給反射了回去。
光學造物的聲音陡然加劇,幾乎要蓋住左吳能聽到的“都都”聲;他有些不耐的比了個暫停的手勢。
忽然間。
台下靜默一片,小小手勢已經傳出五步之外,成了莊嚴又威風的旨意。
左吳眼睛一亮,電話終於被接通;隻是接進來的不止桑德崖,還有羿裔斯將軍的頭像。
而無毛牛頭人的嗓音中帶上了一絲哭腔“總指揮……陛下!”
“將軍他……已經和初丹天使開始交戰,可是他失聯了,剛剛還好好的,現在將軍失聯了!”
左吳點頭,環視一圈,發現台下除了列維娜和姬稚外,竟然沒有人敢直麵自己的眼睛的瞬間,他知道加冕已經完成。
織褸也該將他詛咒般的祝福播撒到了萬裡之外的政權上。
左吳輕輕呼氣,一整個人癱在這小小的王座上,姿勢越來越肆意,那黃金色澤的冠冕卻無論如何都沒有滑落下來
“桑德崖,你是士兵,你該做什麼?”
牛頭人一驚,下意識立定“我,我……”
而氣運的護佑彷佛就此生效。
羿裔斯的通話忽然恢複,他在數萬光年外喘著氣,又像在讓其嘴中氤氳的血水一次次穿過殘缺的齒間。
他在用手剝離潛水服上綻開的碎片。
終於。
將軍說“桑德崖,我真的好羨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