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稚的馬蹄聲回蕩,她也在觀察著內部的方方麵麵,又向老人遠遠問話“這洞壁好像平整得很,你們沒有試試把它挖開之類?”
老人搖頭
“挖不動的,還會浪費寶貴的工具;不過我的父輩曾經在洞壁上刮過青苔,是種不錯的小食,可是由於水汽的減少,青苔也不長了……我說的對嗎?”
光子木偶歪頭“什麼對不對?”
“就是青苔是因為水汽的減少才不長的。”
“……植物的生長確實需要水資源,當然,洞內青苔的消失原因可能有更複雜的深層原因~但缺水一定最為關鍵。”
木偶回答。
而老人卻無比興奮的揮了揮拳頭“我就知道!就知道是水的原因,可是我的孫子壓根就不相信!”
左吳歪頭“你的孫子,就是把你扔出山洞那位?”
“沒錯。”
“你恨他嗎?”
老人卻不假思索的搖頭“為什麼要恨,他隻是不知道探索和研究有多麼重要而已。”
光子木偶無比認同的點頭“聽聽,這才是我們該說的話。”
姬稚卻有些敏感“你做了什麼事,才會讓你的孫子寧可把你扔出山洞,還拿走了你的維生裝置的?”
老人搖頭“我隻是想複現昔日我吃過的青苔,讓我的孫子也嘗嘗味道而已。”
聽著。
人馬娘耳朵抖抖,不知為何忽然想起了她的堂哥;姬壓和帝聯一起失蹤,原本姬稚對他很是討厭,現在卻不知為何有些掛念。
老人卻好像很是放得下般“沒關係,去拿我成果的路上多半是會見到我孫子的,到時候再說吧。”
一行人在往山洞中不斷深入,左吳隻覺得裡麵是另一種層麵的荒涼;堅實的洞壁無法被這些土著開發,現在甚至能讓青苔生長的水汽都已經告竭。
姬稚又開始敏感,對老人說“喂,我們一定能見到你孫子,你為什麼這麼篤定?”
老人比劃了幾下,這些土著的活動範圍以及這座山的大致構成終於清晰。
這座山有些類似於一個“推進器”。
這盤亙錯節的通道,是推進器的進氣管道,而最深處則是推進器的核心,裡麵藏著土著們代代相傳的維生造物,還有些無法啟動的機械。
核心處被他們當成了廣場,每個土著從外麵歸來,再回到自己房間前一定會經過廣場一次。
丟下老者的年輕人肯定會去那裡,也會將老人的維生裝置交還於核心之中。
左吳聽著,抱手“那山洞核心的再下麵呢?”
老人有些暗然“那裡的格柵無法破壞,隻有嬰兒能鑽過去;你知道,維生裝置是有限的,有些不該誕生的嬰兒……會被我們推向格柵後的深淵。”
“這樣,”左吳聳肩“那那個廣場還會讓外人進入嗎?”
眼前老人又是疑惑“‘外人’是什麼?”
“……沒什麼。”
想解釋清楚,大概又會引發一番社會學的長篇討論,眼見離老人的研究成果越來越近,連科技獵人都決定將解釋這件事往後推遲一些。
很快。
伴隨著姬稚的輕輕馬蹄聲,廣場近在眼前。
左吳決定先停步。
因為那個丟下了老者的年輕人,此時便站在廣場正中;包圍著他的還有一些人,他們都看著年輕人交還老者的維生裝置。
然後。
一位孕婦顫顫巍巍過來,牽著一個半大孩子,又一起默默在年輕人眼前跪下。
孕婦瞥了眼腳下隻夠嬰兒通過的格柵一眼。
她接過了那套原屬於老人的維生裝置,準備拿去核心處充氣,充水,充能。
年輕人低低輕歎,按了下孕婦的肩膀“沒關係的,我隻是做了該做的事。”
孕婦默然後退。
她舍不得哭,哭會浪費寶貴的水資源,讓進入維生裝置循環的資源越來越少。
而年輕人則拿起了那塊石板——老人的石板,上麵記錄著老人的寫寫畫畫,亦是老人的研究成果之一。
年輕人爬上核心,左吳眼角一跳,因為他看到核心那裡有一塊巴掌大小的殘缺。
自殘缺處。
有水汽和氣流在泄露。
白白泄露,可那孕婦都舍不得哭。
年輕人用石板比劃了一下,終於找到個滿意的角度,他想用自己爺爺畢生的心血去修補核心的漏洞。
老人勃然大怒,忽然衝出通道,在其同胞驚駭的目光下,一把將年輕人撲倒“你乾什麼,你在乾什麼!?”
“爺爺,你還……”年輕人驚訝了一瞬,也顧不得思考太多,隻是和老人開始爭搶石板“把它給我,給我,你看到了,核心在泄露!”
“那也不能用我的石板!”
“那我們還能用什麼?!”
老人愣了下,咬牙,依舊沒有鬆開手“不行,不能用石板……這是我們探索的證明,而探索和研究才是我們該做的事!”
年輕人卻像聽到了某個該被詛咒的詞語般,近乎低吼“探索?研究?!”
“爺爺,你釋放我們寶貴的水汽,說是要去培養我們誰也沒見過的青苔;你偷走我們的空氣,說是要研究火為什會點燃?!”
他淒涼的笑“沒錯,沒錯啊;探索和研究可能確實是好東西。”
“但對我們有什麼用?能拿來做什麼事?!”
”探索和發現到底有什麼意義?!”
“空氣和水都已經不多了啊……”
此時。
光子木偶潛來,看到了那枚石板上的內容。
確實是老者的研究成果沒錯,上麵有那麼幾行字
問題火為什麼會燃燒?
現象火隻能存在於核心中,拿出來就不行了。
是否需要可燃物?是否需要空氣?
可燃物搞定了,問題是空氣。
木偶回頭。
而老者眼中狂熱又一次重燃。
他一把抓住年輕人的麵罩,掀開,空氣流出;又拿出了可疑的,被他當做可燃物的東西。
火沒有點燃。
老人驚駭又失望。
木偶向前飄了幾步,有些淒然
“光有可燃物與空氣還不行。”
“還需要足夠的溫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