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汗又看向左吳。
左吳卻有些為難,掂了掂自己黛拉還有手上抓著的零重力實驗室“……你的入口能再開大點嗎?是不是有些小。”
確實小了。
至少零重力實驗室不可能毫無磕絆的被塞到裡麵。教宗能拍拍黑袍如此瀟灑,自己若和門口較勁,算什麼話?
大汗卻咂舌一下。
不是衝著左吳,而是衝著零重力實驗室“你是左吳的灰風,我和你本質一樣。所以,都到最後關頭了,就不要再賭氣了罷。”
賭氣?
左吳納悶,卻看見手上的零重力實驗室緩緩變小。很快,就小到不能再容納其中的姬稚,可還是在不斷變小,漸漸與人馬娘身上的婚紗融為一體。
婚紗從之前的柔軟變成了機械風格,誰說零重力實驗室非得四四方方?它當然能做成衣服的形狀,隻是加工工藝困難,成本頗高,容積還小,沒人這麼做而已。
小灰的擬態可沒這方麵的限製。
姬稚還在因為剛才的翻滾而暈乎乎,低頭,發現自己的馬身居然被左吳扛在肩上,馬上變得麵紅耳赤“麻……麻煩放我下來!”
左吳照做,放下姬稚後又抱著黛拉翻身上馬。
隻是上馬的動作隻做到一半。
他便看見小灰的身形也在從姬稚馬背上緩緩凝結,析出,隻是雙腿依舊是姬稚婚紗的一部分。她有些悲哀的看了大汗一眼,又冷冷瞪著左吳。
左吳被瞪的有些發毛,剛想停下自己翻身的動作,胸前的衣領卻被小灰一把抓住。然後,自己被小灰不由分說,也不可置疑的拉到了她的身後。
現在。
小灰在姬稚馬背上的最前,左吳在最後。
黛拉則是被夾在中間了。
姬稚,也沒有多說,抬起蹄子就邁向無限神機的內部。
黛拉前麵看看又後麵看看,四隻小手兩隻在前兩隻在後,前麵一雙抱住了小灰的後腰,後麵一雙則將手掌送到了左吳的手上。臉感受著小灰的溫度,後背也貪戀著左吳的溫暖。
好像想讓自己成為兩人的橋梁一樣。
教宗已經邁入黑球之中了。
而姬稚的馬蹄剛從大汗麵前路過時,小灰呼氣,轉向大汗麵前“用仁聯覆滅時的錄像,和你交換燎原灰風的交易還算不算數?”
左吳張了下嘴。
大汗重重點頭“當然算,就算到現在,我也不可能否定錄像對我的參考意義有多麼重大。”
小灰冷冷“打得一手好算盤啊,隻交換人格,不交付我們燎原灰風的機群,這可從來不是什麼等價的交易。”
“小灰,小灰,彆忘了,你可不是交易的主體,皇帝閣下才是,”大汗搖頭“在他心中,能得到灰風的人格就是他的賺翻,我最清楚不過了。”
“畢竟現在的我,本質上和你一樣啊。”
小灰抿嘴,餘光不小心撞到左吳的眼神,又掩蓋著驚慌收回,接著放狠話
“……那你可要看緊你的機群了,現在無限神機的大半都是機群的擬態,可彆被我找到機會篡奪了過去,將孕育你神靈的溫床給瓦解咯。”
“嗯,我會小心,”大汗點頭,又搓了搓手“那錄像帶……”
左吳拍了下小灰的肩膀“讓燎原的灰風出來,我隻會把錄像帶交給她。”
“好!”
說做就做。
大汗不由分說,其身形飛速變化,轉瞬就又恢複成了左吳的魂牽夢繞。
燎原的灰風回來了,暫時的。
她好像從溺水中剛解脫出來的人般,眼神恢複清明的一瞬間就跪倒在地,劇烈咳嗽,甚至在狠狠抓著她自己的喉嚨,抓的這麼凶狠,以至於纖細的指甲斷裂,白皙的脖頸上還出現了猙獰的“吉川線”。
左吳咬牙,想做些什麼。
卻被小灰一把攔住,小灰不看左吳,隻是輕輕搖頭“彆忘了,我的陛下,我最擅長演戲了。”
左吳還是搖頭。
燎原的灰風卻終於艱難的抬頭,聲音沙啞,慘慘的笑
“彆,我……她說的對,哈哈,帝聯的陛下,不要信任我,我現在已經不是機群的最高權限了,我都不知道我受了大汗多少影響,我才騙了你一次,你一定要……吸取教訓呀。”
左吳狠狠呼氣,手伸到胸口,直接吸收掉了一部分心跳的信號,才讓自己心率放緩,止住了直衝腦門的衝動“沒關係,把你換過來後,我會想辦法讓你擺脫大汗的影子。”
燎原的灰風愣了下,慢慢抬起血肉模湖的手,遮住了她自己的臉“我是灰風,燎原的灰風。契約就是我的全部,我還有三千四百五十九的約定沒有履行。”
“如果大汗從來不是我的陰影呢?如果履約就是我的根本呢?”
“帝聯的陛下,我……我不配你的信任。可若你真的願意相信我,就聽我一句……勸說,不要進入無限神機裡……哈哈,爛慫神靈有什麼好看的……這是玩笑,抱歉。”
“神靈畢竟是不祥的東西,你不該離她這麼近的,”燎原的灰風抬頭,又是朝小灰一陣發急“你不就是我嗎?和我一起……勸勸你的契約人呀!”
小灰抿嘴。
左吳隻是笑,手上拿起了那卷錄像帶“聽說擊毀一個人格的方法就是擊碎他一生的目標,半成品神靈而已,我想和她碰一碰。”
姬稚邁步。
小灰緩緩向後靠了靠。
燎原的灰風愣愣在原地,又跟著她無可阻擋的本能跟了上去,進入了黑球,本質是她自己的身體中。
隻是下一瞬間,左吳都無法確定自己看到了什麼,搜腸刮肚,發覺隻能用一本爛尾小說裡的絕妙比喻來形容——
自己看到了“世界的終極”。
為群魔亂舞所包裹中的世界的終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