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艙空間十分寬敞,容納十數人也絲毫不覺得擁擠。
八王爺坐在上座的位置,身後站著他的侍衛。
右邊上首的位置依次坐著陳峰遙和唐景辰,身後各自站著自己的隨從小廝。
左邊下首的位置則坐著瑛娘,身後站著月牙和小果兒。
趙韞嶸審視的目光在船艙上諸人的麵上一一掠過。
當視線移至瑛娘處時,微不可察地停滯了一下,她身後那個頭快垂到地上的人……哼,沒想到又見麵了。
趙韞嶸似是想到了什麼不愉快的回憶,眼神劃過一絲冷厲。
最終,他的目光停留在了始終緊盯著瑛娘不放的陳峰遙身上。
隨即麵上掛上一抹了然的微笑。
趙韞嶸假做不識地說道,“沒想到陳將軍常年久居西北之地,在這上京城裡竟還有這樣一位如花美顏的舊相識。”
瑛娘聞言臉色微僵,剛要開口解釋,卻聽見陳峰遙搶先一步開了口,“八王爺誤會了,瑛娘琴藝絕佳,下官不過是有幸聽過一回,實在稱不上什麼舊相識。”
瑛娘先是聽到“八王爺”三個字時,悚然一驚,這人竟是前陣子鬨得滿城風雨的八王爺!
既而聽到陳峰遙並未提及她曾是醉花樓之人的解釋,心裡升起一種異樣的感覺,這位陳將軍倒算是個體貼的君子了。
瑛娘盈盈站起身,衝著上座福了福身,畢恭畢敬地說道,“奴家愚昧無知,不知是王爺之尊,多有失禮,還請王爺恕罪。”
趙韞嶸淡淡道,“無妨,不知者無罪。隻是陳將軍既然說你琴藝絕佳,不妨在這美景中彈奏一曲,也算增添幾分趣味。”
陳峰遙抬眸看向趙韞嶸,意識到這位麵上掛著意味不明笑容的八王爺,似乎已經看穿了他的心事,卻最終沒有說什麼。
畢竟,他確實是想再聽聽那令人魂牽夢縈的琵琶聲。
瑛娘回答道,“回稟王爺,‘琴藝絕佳’這樣的讚譽,奴家愧不敢當,實不過略通一二而已。倘若王爺不嫌棄奴家技藝粗陋,奴家願意在此獻醜彈奏一曲。隻可惜今日未曾攜帶琵琶上船,掃了王爺的雅興,請王爺恕罪。”
趙韞嶸把目光投向唐景辰身上,“唐公子,你這船上可有琵琶?”
唐景辰雖不願瑛娘和小果兒在這船上多逗留,卻也不敢在這種事上欺瞞他,便如實回答,“王爺運氣好,這船上恰好有一琵琶。我去找人拿來。”
趙韞嶸笑了,意有所指地說道,“不單單是本王運氣好,在座各位,隻要是想聽瑛娘琵琶之音的,運氣都好。”
小果兒心中生出一絲不悅,瑛娘現在已經不是醉花樓供人取樂的倌人了,憑什麼這些人一時興起,瑛娘便要奉命彈奏?跟你們很熟嗎?
說到底,還是因為這裡是皇權至上的時代,這個八王爺自然可以隨心所欲、為所欲為。
而她人人平等的現代思想早就根深蒂固地長在心裡,即便哪怕在這個世界已度過十餘載光陰,卻依然無法改變分毫。
在這個時代,若不想任人擺布,除非你的身份地位足夠強大。
可惜的是,無論是瑛娘還是她,都是這個社會底層的卑微之人。而身份地位又恰恰是這個時代最難以改變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