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自己這類人都有一個彆人羨慕的絕對優勢。
汣桉的廠礦有自己的安全監察，地方不會三天兩頭跑，一年一半次，還得看廠礦負責人有沒有心情招待他們。
若不想搭理他們，可能他們也僅僅是灰溜溜轉一圈就走了。
因為…他們沒廠礦負責人級彆高啊，他們的領導差汣桉大領導級彆也很遠。
嗬嗬嗬~
大東苦笑不已，自己連自身優勢都沒認清，難怪餘勤厚和楊鼎新處理起來很容易。
“趙叔，能一句話說一下，與你家打擂台的是什麼人嘛？”
趙生明不習慣他這種不談交情，直接談事的節奏，再一次看向女兒。
趙紅瑜輕笑道，“你若問具體是誰，我們真說不上來，打個比方，就是你的同學崔龍強這種人啊，他爸爸是汣桉安全部退休，與各縣區的安監都認識，那麼各縣區也有一群這種人，他們地位不高，實權不大，卻防不勝防，折騰的你欲死欲仙，你若認慫給他們點紅包也行，但那樣就完蛋了，一年沒有一千多萬他們不會收手，我們經營屁的石料廠。”
大東敏銳理解她的說法啊，“也就是說，每年一半的純利潤用來喂狗？否則難以生存？”
趙紅瑜蔑笑一聲，“大東，自古以來，吏治都沒有治官一說，但這個吏，全是本地人，本質上說，營商環境根本原因是我們的鄉土民風有問題，不是人家當官的不想發展，是我們拖累了大官。
幾千年的官本位思維，百姓平時唾罵小官小吏，但每個人又使勁鑽營想進去，若有一個親戚在實權部門，哪怕他是個掃地阿姨，都恨不得向全世界吆喝，他有一個靠山、有一個關係。
這樣的民風想飛速發展是做夢，思想的落後經濟不可能帶動，反而會把經濟也拖累，事實也的確如此。
你那個同學在安監不過是個嘍囉，一個月兩千塊工資，但他僅僅上班兩年，抽芙蓉王，買十幾萬的車，平時頓頓下館子，他們的生活比你一個月一萬還自在。
這樣的事情是個普遍現象，就算某個人不想，他也不敢特立獨行，否則他就是壞人，如此環境，我們還發展屁的經濟。”
這樣‘黑糊糊’的事情是大東無法從辛可言那裡聽來，辛可言的眼光‘很高’，用地理範圍來說，辛可言是‘全國一盤棋’，而趙紅瑜是一山一水一人生。
可很多人就是後者啊，父親一輩子都沒出過省，母親一輩子都沒出過汣山市，若非自己在市區讀書，她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出西溝。
很多事，就像自己去年在設計院的低穀，從下往上看，除了黑還是黑，辛可言一輩子都在山頂，她永遠不可能理解這些小民生存的問題。
難怪…自己見一麵就想追她，兩天就想跟她生孩子。
趙紅瑜跟自己一樣，出身貧窮，是從低穀爬出來的一類人，不過自己爬到了‘那邊’，她爬到了‘這邊’，但歸根結底，他們倆的‘基因’一致。
辛可言是自己的‘白月光’，趙紅瑜是自己的‘人生搭檔’，比孫倩‘單方麵’的搭檔更高一點。
噔噔噔~
趙紅瑜敲敲桌子，看著大東的眼睛，“你怎麼還發呆了，自己家鄉的事自己不清楚嗎？”
大東輕咳一聲，“紅瑜以偏概全，這世界好人永遠比壞人多。”
“我沒說壞人多啊，但權力場隻要有一成壞蛋，就會把十成人腦子變壞，一顆老鼠屎壞一鍋粥，何況是一把老鼠屎。”
大東現在反而清醒了，扭頭朝趙生明道，“趙叔，我投資你們廠，明年跟紅瑜在汣山開一個主題文化飯店，順帶宣傳一下石雕文化，我會跟陳小東商議，全力吃下五個石料廠所有的石料，所以我們明年要擴大生意，能有多大擴多大，後年賣掉它，到時候小瑜也高中畢業了，你們可以去大城市幫紅瑜，做她夢想的文化傳播。”
趙生明的反應很真實，歪嘴看著他，“小子，也也想摟一把？我這石料廠養活著至少七千人，那就是七千個家庭，他們很多人不識字，我賣了石料廠，他們去哪裡找高工資的工作養活家人？我還做不出這種事。”
“新的老板會雇傭他們啊。”
“你說錯了，我能站穩腳是因為我對員工都是兄弟對待，我有掀桌子的本事，他們停我一周，我去求求情開工，他們停我一月，我去求求領導開工，他們停我三月試試，會有上萬人到他們單位要飯吃。”
大東眉頭一皺，“你這是撒潑。”
趙生明冷哼一聲，“是啊，是他們逼我的，我也隻有這種手段了。”
大東哈哈一笑，“難怪陳叔不願管你們，你們拖了他後腿啊，放任你們自生自滅。”
“他是西裝革履、紅燈酒綠、左擁右抱、文質彬彬、表裡不一的大老板，咱沒有人家那種當麵一套背後一套的本事，就這點土包子的粗魯，誰要我的廠，我就要他的命。”
大東摸摸下巴，一臉輕笑，“可您還是服軟了，認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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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生明一捶桌子，“這不是服軟，更不是認慫，是舍得，是交易…”
“不，您就是認慫了！這不丟人，主要是這種產業過時了。”
旁邊的趙紅瑜突然插嘴，毫不留情拆穿父親的色厲內荏，“爸爸，女兒沒本事，小妹還小，您也不用撐著這個廠，撈一把咱們到外麵生活吧，我給您招個女婿，孩子都姓趙，讓您和媽媽帶大，好嗎？”
趙生明兩眼大亮，比他手上的金戒指還亮，“真…真的？”
“當然真的。”
趙生明轉瞬又搖頭，“你就哄我，老子就算沒兒子，也不能丟了家業。”
趙紅瑜哭笑不得，“爸爸，您聽話聽半句，大東剛才的話，您再回味一下。”
趙生明皺著眉頭，“開文化飯店，全力擴大生意，然後賣掉，不就是這麼回事嗎？”
趙紅瑜點點頭，“是沒錯，但開文化飯店是為了增加它的價值，全力投資擴大也是增加資產，為的是賣掉。”
趙生明終於懂了，慢慢歪頭看著大東，“小子，冤家宜解不宜結，你這是要人家的命。”
大東哈哈一笑，“您還真有意思，一邊發狠，一邊良善，可能也是您這種人的無奈吧，但到時候釜底抽薪不買原料的是彆人，他們吃下石料廠也無人逼迫，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他們應該明白，有些事終究會有報應。”
“你會把地方領導得罪死。”
大東眼色冷冽，“不會，我是為了把蒼蠅招過來，一巴掌全拍死，汣南百姓應該感激我們為民除害，我們是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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