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裡這麼大的動靜,自然瞞不住。
當天皇城就謠言四起。
有說宮人勾引太子不成,被鄔皇後發現後,打殺了一批以儆效尤。
有說是宮人貪婪,偷盜宮中聖寶,被鄔皇後發現,處決了相關的人。
更有甚者,說是聖上看中了某個宮人,臨幸後想納入後宮,帝後因此吵了一架,鄔皇後直接將人給打死了。
眾說紛紜,說什麼的都有。
裴蕭蕭自然也聽說了。
她記得書裡的確有提到過,但具體因為什麼倒是沒寫。
應當也不是什麼大事,起碼她爹沒特地跟她知會,這事兒就和她家沒關係。
起碼不是涉及到國事上的。
裴蕭蕭也沒去管,她現在自己都煩的要死。
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因為蝴蝶效應。
高源景回京後,官職和書中不同,甚至直接跨了一步,掌管了京中巡防。
裴蕭蕭不知道症結出在哪裡,問了她爹,也隻說是高源景自己向聖上提出來的。
裴蕭蕭納了悶。
高源景提這個乾嘛?
是另有什麼企圖?
裴蕭蕭倒是想讓她爹給人換一個位置。
京防能接觸到京城核心軍事力量,想造反簡直輕輕鬆鬆。
可裴蕭蕭自己也知道,這個可能性太低了。
高源景現在是聖上跟前的紅人,又是聖上的嫡親手足,把拱衛京師的軍隊,交到他手裡,再順理成章不過。
而且裴蕭蕭還跟她爹旁敲側擊過。
目前來講,高源景乾得挺不錯。
這就大大提高了,裴蕭蕭想把人換走的難度。
除此之外,裴蕭蕭想讓人趕緊走人的另一個原因,是自從高源景接過京防後,自己隻要出門,就都能被他各種“偶遇”。
偶遇也就算了。
最讓裴蕭蕭受不了的,是高源景每次看她的眼神,都像是毒蛇攀附在自己的身上,惡心又恐懼。
她倒是觀察過,高源景對其他女子沒露出過這樣的眼神。
這就更引起她的警惕之心。
一出場就想著要對她爹下手了?
她爹不好動,就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
裴蕭蕭暗暗磨牙,心裡十分不爽,索性在家不出門。
反正天氣熱,就當避暑了。
今年聖上的避暑活動,她也不參與了。
少出門,少惹事,苟著。
居家太久,人就容易乾出連自己都不知道的事。
這是裴蕭蕭穿書後,頭一次玩物喪誌,叫人用竹牌做了一副麻將,把自己的手帕交全都叫來家裡,正好湊一桌。
剩下的那個當替補,誰輸了替誰。
本來裴蕭蕭是不太樂意接觸這些的,太容易讓人上癮。
為了一個賭字,傾家蕩產的海了去。
孟氏商行也從不沾手賭字相關的產業。
但這不都是被逼出來的嗎?
裴蕭蕭把這筆帳,給記到高源景頭上。
這輪輸的是紀丹君,阮文窈頂上她的位置。
她從來了之後,就一直漫不經心,贏少輸多,不知在擔心什麼。
裴蕭蕭摸牌間隙,掃了她一眼。
“公西玉泉給你的信沒寄來?”
紀丹君搖著團扇,眉頭緊蹙。
“頭幾封倒是日日都有,這幾日不知為何,總是等不到。”
“算算時日,他們也快到淮南道了。也不知那邊是個什麼情形。我有些心神不寧。”
“三筒。”
崔青卿把摸到的牌直接打出去。
“你就是個愛操心的命。不過是賑災,沒多大的危險。”
“再者,今次有三皇子同行。為了他的安全,陛下與皇後娘娘也定然上心。我哥說,當日看那陣仗,不知道的還以為又要去打北戎了呢。”
紀丹君惆悵地歎了一聲。
“但願是我杞人憂天了吧。”
不得不說,國粹迷人的魅力是無人可以抵擋的。
一天下來,幾個姑娘都戀戀不舍。
要不是因為不回家會挨罵,她們恨不得直接打個通宵。
裴蕭蕭有點心虛。
她今日癡迷國粹,都忘了給她親愛的便宜爹做飯,不知道她爹會不會難過。
不過聽春桃來報,說是她爹回家後,就一直呆在書房沒出來,連燈都沒點,裴蕭蕭有些納悶是出了什麼事。
她一邊換衣服去廚房做晚飯,一邊想著會不會和高源景有關係。
做了幾個快手菜,裴蕭蕭親自去她爹的書房請人。
順帶賠個罪。
今天實在太沉迷其中了,明天開始不可以這樣子。
月光灑進書房,窗外竹影搖曳,裴文運的臉上有竹影不停晃過,明明滅滅。
“爹?吃飯了。”
裴文運沒有對焦的眼睛朝著女兒的方向看去。
好一會兒,才聽見他用沙啞的聲音回答。
“吃飯了是嗎?好,我這就來。”
起身時,腳被桌腳絆了一下,沒站穩,又撞到了後麵的椅子。
發出極大的響聲。
裴蕭蕭趕緊上去扶著她爹一把。
“爹這是怎麼了?今日可是有不順心的事?”
裴文運默了片刻。“先吃飯,吃完再說。”
裴蕭蕭點點頭,知道這肯定是有什麼大事發生,她爹拿不定主意。
吃完飯,父女倆在花園子裡走路消食。
“爹,怎麼啦?”
裴文運沉默地走出一段路,長長歎了一口氣,才回答女兒的問題。
“蕭蕭,你覺得,與崔氏聯姻,如何?”
裴蕭蕭以為自己聽錯了。
“爹?”
裴文運定定看著她。
“是崔績親自來找我說的,我拿不定主意,想聽聽你的意思。”
裴蕭蕭垂眸,咽了咽口水,喉嚨乾乾的,說不出半個字。
“崔氏名列世族第一,已然太盛。陛下與皇後是不會讓崔氏女成為太子妃的。”
“但陛下也需要崔氏門生故吏遍布天下的這份力量,以此謀求朝野內外的安穩。”
“世族的底蘊,不是爹這樣的流氓能比的。世易時移,無論換了多少個九五至尊,崔氏依舊不倒。”
“爹問過崔仁悅,他極力反對讓你嫁去崔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