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裴文運的點頭,長公主如釋重負,仿佛完成了後半生最為重要的大事。
連續緊繃著的神經,總算有了緩下來的機會。
走在宮道上,長公主覺得自己全身都快脫力了。
短時間內,她是不想回到公主府,去見那個討債鬼。
“跟皇後說一聲,這些時日我暫住宮中。”
長公主換了燕居服,遣了貼身侍女去稟告鄔皇後,精疲力儘的她,暫時不想見人。
主要是這些天,見的人太多,當時不覺得,現在想來,為了那個逆子,自己把臉都丟儘了……
長公主也想尋個僻靜地,暫時不見人。
起碼能假裝自己聽不見那些閒言碎語。
鄔皇後笑著應了長公主的要求,還讓人帶著一些安神用的藥材回長樂宮。
人一走,她揶揄地看著身邊沉默不語的聖上。
“妾身贏了。”
聖上猶不死心。
“這怎麼就是贏了呢?不行,朕得去找文運問問。”
這可是事關自己下半年能不能秋獮的大事!
絕不能輕易低頭!
聖上到政事堂的時候,正好碰上裴文運的吃飯。
還沒進屋,在門口就聞見撲鼻香味。
聖上用力嗅了嗅空氣中的飯菜香氣,覺得剛用過午膳沒多久的自己,好像並沒有吃飽。
他揉了揉凸出來的肚子,腆著臉走進去。
“文運呐,怎麼這個點才用午膳?吃的什麼?讓朕瞧瞧,你可得吃好點,可不能虧待了自己。”
裴文運放下碗筷,起身見駕。
“是臣女做好了,差了人送進宮的。有葷有素,還有飯後的茶點。”
聖上看著桌上的二菜一湯,哈喇子都快流下來了。
“蕭蕭做的?她手藝素來好。朕雖然也有皇女,但就沒有她這樣的手藝。”
“朕也許久沒嘗過她的手藝了。譚仕亮啊,去給朕取雙筷子來,朕陪文運一起吃點兒。”
聖上笑眯眯地看著裴文運。
“一個人吃過於冷清了些,朕陪陪你。”
裴文運拱手相謝。
“臣能相伴陛下左右,乃是臣的福分。”
譚仕亮很快就取來碗筷,當著聖上的麵擦洗乾淨,又將桌上的飯菜一一嘗了。
聖上等他吃完,才舉起筷子吃。
動作比裴文運這個沒吃飯的還快不少,生怕自己少吃一口。
“趕明兒朕也和皇後說說,讓朕的那些皇女好生磨練磨練廚藝。”
裴文運十分讚同。
“會廚藝,即可一飽己身口福之樂,也能侍奉公婆。”
聖上點頭。
“正是這個理。都說天家的公主難嫁,性子刁蠻。朕想著,也是在宮中被嬌養慣了。”
君臣二人邊吃邊聊,很快就將飯菜一掃而空。
裴文運混了個半飽,全靠最後飯後點心撐著。
聖上沒跟他搶。
不是不好意思,是肚子裝不下了。
等裴文運吃完,聖上才把讓自己抓心撓肝的問題問出來。
“文運呐,你——真和幼猊……?”
他舉起手,兩個拇指相對彎了彎,眼裡迸發著希冀的目光。
裴文運沉默著,腦海中反複播放著前幾日的不堪回首。
“是……臣……應了。”
聖上眼睛裡的光,一下就熄滅了。
完了,今年秋獮沒戲了。
“不過臣也與長公主說了,臣女的婚事,臣說了不算,得臣女自己答應才行。”
聖上又激動起來。
所以,這事兒還沒定!
秋獮有望!
聖上迫不及待地離開政事堂,回去找鄔皇後理論。
裴文運收拾著桌上的狼藉,準備辦公。
過來送卷宗的文吏忍不住好奇。
“相爺,聖上這是過來尋相爺一同用膳嗎?”
裴文運見怪不怪。
“應當是聖上又和皇後打賭了吧。”
否則幾年不進一次政事堂的聖上,才不會突然著急上火地來找自己。
還蹭了自己一頓飯。
長公主留宿宮中,公主府的主子就隻有韓長祚一個人。
老虎不在家,猴子稱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