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西大富新任職的,是勳衛中的旅帥,從六品上。
比他先前的上鎮將,要低上那麼一級。
雖然明麵上看著低了,實際上卻是高出不知道多少級。
勳衛聽命於東宮,負責太子的宿衛、儀仗等事,與親衛、翊衛合稱太子三衛。
日常宮中行走,能隨時近距離接觸到太子,乃至聖上和皇後。
是許多人搶破腦袋都想要的官職。
能落到公西大富身上,還是因為吏部有鄔皇後的人,想著借公西大富討好鄔皇後,直接把人給塞了進去。
公西大富自己無赫赫之名,可誰讓他有個好弟弟呢。
救了三皇子!
等回來,就是一步登天!
這會兒自己賣個好,往後有的是來往的機會。
公西大富對這些門道心裡明白,赴任前一天,低調地帶著禮物上門去謝人家。
這也算是他重回京城後,站穩腳跟的第一步。
不過公西大富不曾想到的是,入宮上任第一天,自己就受到了鄔皇後的召見。
鄔皇後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底下恭敬的公西大富,暗自點頭。
太子身邊要安排新人,鄔皇後是不可能不過問的。
她已經看過公西大富的履曆了,對他在邊疆的戰績十分滿意。
繼公西鐵牛之後,新一代的小輩開始崛起了。
這讓鄔皇後看到了希望。
“公西家的教養很是不錯。你母親上官氏雖然出身貧寒,但教的兒子倒是個頂個的拿得出手。”
鄔皇後微微一笑。
“你父親和你弟弟不日即將班師回朝,到時候公西家可是有喜事傳來?”
這喜事指的是什麼,鄔皇後和公西大富心裡都清楚。
“回皇後娘娘的話,雖說福無雙至,可在臣看來,此番卻是有三件喜事。”
鄔皇後挑眉,起了興趣。
“說來聽聽,是哪三件?”
“其一,臣的父親與弟弟能平安歸來,對從軍之人,再沒有比這更叫人歡喜的了。”
“不錯。”
“第二件,乃是臣的二弟公西玉泉,守得雲開見月明,與紀小姐心意互通,好事將近。”
鄔皇後臉上笑意更盛。
紀丹君沒有選擇高嫁,這是讓她很滿意的事。
朝堂上不能鐵板一塊,總要分散些才好。
否則還要龍椅上的九五至尊做什麼?
禪讓嗎?
“這第三嘛,自然就是聖上與皇後娘娘的大喜事了。”
公西大富越發謙恭起來。
“三皇子殿下隨軍安全歸來,能與聖上、皇後娘娘共享天倫之樂。”
“此番三皇子經江南這一遭,也算是否極泰來,往後自有大福氣。”
鄔皇後哈哈大笑。
“公西家怎得出了你這麼個人?”
“本宮聽聞,你父親公西鐵牛是個粗人,你兩個弟弟也不善言辭。”
“你倒是與眾不同。”
公西大富頗為無奈地為自己辯解。
“邊疆鍛煉人。先前臣也不是這般圓滑,是以吃了不少虧。”
鄔皇後身體微微向前傾,靠在案桌上,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說說,都吃了些什麼虧?”
這不是單純的君臣問答,而是鄔皇後在向剛從邊疆回來的公西大富詢問邊疆的具體情況。
天高路遠,信息無法及時傳達,誰都不知道邊疆的實況。
難得有個調回來熟知內情的,鄔皇後自然不會放過。
“臣剛到邊疆的時候,行事一板一眼。”
“這都是臣的父親言傳身教之故,生怕臣與手足在外無狀,讓他覺得丟了老輔國公的威名。”
公西大富這話,說的是公西鐵牛對老輔國公紀賢安的忠心,卻是暗指公西家縱有大功,也不改初心。
這也是鄔皇後想看到的。
忠心難得。
忠心不改之人更難得。
紀賢安生前就是一心為大晉,乃至慘死的忠臣名將。
隻要公西鐵牛忠於紀賢安,忠於輔國公府,就不會出現通敵叛國之事,是可信之人。
為君者,可以不用大才,卻不能不用忠臣。
忠臣越多,位置越穩。
公西大富的一番話,讓鄔皇後對公西家的印象又往上拔高了一截。
也不由對公西大富接下來的話,多了幾分信任。
“是以到了邊鎮,臣見將士們已被拖欠了半年軍餉,就按照軍中流程,寫了討要軍餉的文書,送給上峰。”
鄔皇後笑道:“結果沒人理會你,是也不是?”
扣下軍餉中飽私囊,乃是邊軍常見之事。
鄔皇後絲毫不覺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