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穿越憑什麼我是階下囚!
李秋水與李長天商議完要事後,動身往自己的廂房走去,李長天原本想送送她,但李秋水擔憂天闕山莊裡人多眼雜,婉拒了李長天的好意。
閣樓外風雨晦暝,狂風將驟雨掀進,李秋水雖然行在走廊最裡側,但半邊衣袖還是濕透了。
她沒有抬頭看前方,低頭思索著如何才能躲避追兵順利離開天闕山莊。
如今韓涯還未對她產生懷疑。
她依舊可以乘著轎子隨意進出天闕山莊,但是會有侍衛跟隨。
不過避開那些侍衛,並不是難事。
但至多半日,她離開的事情就會被發現。
這短短半日的喘氣的時間,她和李長天能逃多遠?
倘若是晚上離開呢,會不會有更多逃跑的時間?
或者兩人不走官道,有沒有可能順利躲過追兵?
未知的一切令人不安。
李秋水不由地輕歎了口氣。
正此時,刺眼雪白的閃電劃破天際,閣樓外落下一道震耳欲聾的驚雷。
李秋水嚇了一跳,抬頭看去。
她瞧見自己的廂房門前站著一個人。
不過一眼,李秋水僵在原地,渾身發冷,手腳冰涼。
又是一道閃電劃破夜空,世界瞬間明亮。
這下李秋水徹底看清了那人的模樣。
他竟是阿史那巴勒!!!
阿史那巴勒聽見聲響,抬頭看向李秋水,隨後大步流星地朝她走來。
李秋水臉被嚇得慘白,扭頭就跑。
阿史那巴勒一步上前,抓住她的手臂“郡主?!你怎麼了?”
李秋水害怕的叫喊聲終究還是衝出了喉嚨,她奮力捶打著不知是人是鬼的阿史那巴勒,試圖掙脫他的鉗製“嗚嗚嗚,鬼,嗚嗚放開我。”
“鬼?郡主!我是阿無啊,您不認得我了嗎?”阿無慌亂無措地說。
“阿無……”李秋水一愣,轉頭看去。
她靜心細看去,發現那人果真是阿無。
阿無道“郡主,韓大人讓我日後易容成阿史那巴勒的模樣,您……您這是怎麼了?!”
李秋水腳一軟,差點跌了下去,好在阿無及時地扶住她。
虛驚一場,李秋水穩住情緒,站定身子“阿無,你為何大半夜地站在我廂房門前?”
“之前郡主您說自己胃不適,我囑人買了藥來,想著拿給郡主,可郡主並不在房內,我就站在門口等了一會。”阿無拿出裝藥的瓷瓶,無措地說。
“啊……”李秋水愣了愣。
那隻不過是她想替李長天脫罪的說辭,沒曾想阿無竟然當真,並記在心裡了。
“阿無,謝謝你……”李秋水神色感慨,伸手拿過裝藥的瓷瓶。
她忽然想起,大半年前,她即將從北狄出發趕往中原,某日她遙望著漫天黃沙的邊疆,對阿無說。
“之前在北狄的日子難熬,總想著回中原,可如今真的能回去了,卻又惶惶無措起來,也不知會發生何事,倘若這輩子,能需得一刻安逸,該多好。”
阿無疑惑地問她“郡主不念家,不念您的父親韓大人麼?”
李秋水淡淡笑了笑,沒回答。
“其實……”阿無猶豫許久,緩緩開口,“郡主若不想參與紛亂鬥爭,隻需好好地告知韓大人,畢竟韓大人隻有你一個女兒,定是心疼郡主你的,倘若郡主高興,可以……可以帶上我,我願意跟隨郡主去中原繁花似錦的地方瞧瞧。”
“嗯?為什麼?”李秋水彎眸笑道。
“我可以保護郡主。”阿無說。
“不,我是問,你怎麼知道我想去繁花似錦的地方瞧瞧?”李秋水問。
阿無囁嚅,沒說出話。
李秋水笑了笑,又問“阿無你呢?你有想去的地方嗎?”
“我……”阿無依舊回答不上來。
“阿無,易容術,不但要泡藥水還得習縮骨變嗓音,很難也很疼吧?”李秋水看著阿無,眸裡全是憐愛和善意,“獨自一人,熬過這麼多年,很苦吧?”
阿無怔怔地看著她。
“你喜歡麼?喜歡易容麼?”李秋水問。
阿無“我……我此事聽命於韓大人……”
“小傻子。”李秋水忍不住伸手,感慨地拍了拍他的頭,“我是在問你啊,問你自己喜不喜歡這件事,哎,也是個可憐人。”
李秋水的手掌溫柔地撫上阿無頭頂的那一瞬,阿無心底湧起從未感受過的情緒。
她在問我?問我自己喜不喜歡這件事?
可是阿無,自從六歲以後,就再沒做過自己。
他的易容術爐火純青,他可以是世上任何一個人,但他不曾是自己。
可李秋水,不但給了他名字,還說。
“我是在問你呀。”
至此,那一葉在茫茫大海上漂泊的扁舟,終是尋見渡口。
阿無覺得,隻要有李秋水在,他就能做自己,他立命這世間,就不再隻能披著彆人的皮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