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穿越憑什麼我是階下囚!
李長天從秦決明的營帳離開,走在前往自己住所的路上,聽見幾名巡邏的小將士在惶惶無措地說話。
“北狄人破城後,當真會屠城嗎?”
“他們那麼凶殘,應當會吧。”
“聽說有人為了活命,偷偷叛國投奔北狄了。”
“咳咳!”
一名將士發現李長天走近,連忙讓其他幾名小將士噤聲,神情嚴肅地繼續巡邏。
李長天心亂如麻,並沒注意他們在說什麼。
他走回自己的營帳,從床榻底下拿出了那壇衛既留下的酒。
如今他們固守在朔方城,所居之地是借用來的民房院子,倒是有柴門有小徑。
如果沒有戰亂,此處隻是再尋常不過的籬笆木棚。
李長無言沉默,盯著那壇酒,盯得眼睛生疼。
他手輕撫在封酒的乾泥上,想起方才秦決明的話,忽而無比想立刻拆開封泥,飲下烈酒圖個酩酊大醉。
李長天抬手,準備敲開封泥,又頓住了動作。
他想了又想,還是將那壇酒藏了起來。
李長天走出住處,在院子角落,柴房側麵尋到了一摞乾柴草垛。
巡邏的將士應當都去了城門圍牆附近,此處如今靜悄悄的。
李長天往草垛上一躺,雙手枕在腦後,往天穹看去。
下弦月如鉤,夜露沾身,寒風陣陣。
李長天看了一會月亮,拿起脖子上掛著的那塊刻有平安的並蒂蓮玉佩。
玉佩日夜偎在胸口,屹然溫熱。
李長天拿起玉牌,與明月相襯,睹物思人。
正此時,李長天耳邊忽而傳來靴子踏寒霜雜草的輕微吱呀聲。
李長天困惑地轉頭看去,隨後一下子坐了起來。
他想自己可能是太困太累,躺在草垛上的時候睡著了。
不然為何故人入夢來,解他相思結,消他相思苦。
燕殊身著月白錦衣,踏著雲紋墨黑皂靴,腰佩三尺青鋒,薄涼月光灑在他身後,他踏步而來。
李長天愣愣地看著他,直到燕殊走到眼前。
李長天問“我是在做夢嗎?”
燕殊也不回答,在李長天身邊的草垛上坐下,伸手輕輕握住他的手腕。
肌膚相親,李長天能感受到燕殊指尖和掌心的溫熱,冬夜寒風淩冽,獨他觸及之處溫暖。
那是夢裡感受不到的。
李長天知道,因為他夢見過。
在夢裡,他們擊退北狄,一路凱旋高歌,回到京城。
自己不管不顧地丟下一切軍令和規矩,直接奔到燕殊的府邸,拿起那塊雕成並蒂蓮模樣的玉佩,問燕殊。
“你送我這塊玉佩,是什麼意思?不管你回答什麼,我都想讓你知道一件事,我喜歡你。”
夢裡,燕殊有時候會惱羞成怒,有時候會麵露鄙夷。
但更多時候,燕殊會伸手抱住他。
可夢裡感受不到肌膚相抵的溫熱,隻有無儘空虛和不真實。
更何況,這一切,都是在九州祥和,邊疆安寧,山河無恙,將士朝天闕後。
而非動蕩不堪的今時今日。
“當真……當真是你……”李長天反握住燕殊的手腕,眷戀那點溫熱。
他雖然已儘力克製情緒,可聲音還是有些微微顫抖。
“燕殊,你怎麼會在這?”
燕殊淡淡開口道“朝廷叛黨已平,聽聞邊疆戰事告急,我向皇上請命,領援兵送糧草至朔方。”
“燕殊。”李長天沉聲說,“你不該來的,雖然援兵和糧草都送到了,但朔方現在依舊很危險,北狄隨時都有可能破城而入。”
燕殊看向李長天的雙眸,目光堅定,語氣鏗鏘。
“正因如此,我才要來。”
李長天愣了愣。
他忽然深吸一口氣,朝燕殊笑了起來。
燕殊微怔。
李長天愛笑,或爽朗,或不羈,或肆意,這些笑容燕殊都見過。
除了這樣滿是意氣的笑,燕殊還在李長天臉上見過一種笑。
苦中作樂的笑。
那時候的李長天,被人誤解,被抓受刑後,偏偏不哭也不嚎,隻是在笑。
而如今,李長天臉上的笑,就像那種極度的哀痛過後,熬到最後也隻能無奈笑一笑的神情。
這樣的李長天,讓燕殊感到莫名地不安。
燕殊剛要問發生了何事,卻見李長天重新躺倒在草垛上。
他雙手枕在腦後,笑著說“嗐,是我小看你了。”
李長天語氣輕鬆,笑意淺淺,苦笑在他臉上轉瞬即逝,仿佛隻是燕殊的錯覺。
“李長天。”燕殊輕輕蹙眉,俯視躺在草垛上的李長天,“你這是怎麼了?”
“我?”李長天彎眸,“我沒事啊,對了,分開這麼久,我和你講講這些日子我瞧見的趣事吧?你聽嗎?”
燕殊“聽。”
雖然行軍乏味,但也確有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