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天一手攔住燕殊的手腕阻下動作,一手攥緊刀柄,隨後狠了心,猛地將環首刀拔出。
鮮血濺出,燕殊疼得直接暈了過去。
李長天不敢怠慢,打算立刻丟了那柄環首刀,趕緊給燕殊按壓傷口止血。
怎知世事難料,正此時,忽然有人一掌擊來,將李長天推開數尺!
李長天剛要抬頭看去,被人猛地掐住脖頸,狠狠按在地上。
李長天猝不及防背部著地,傷口悉數硌在沙石上,不是裂得更深,就是磨出道道細小的血痕。
長孫柏掐著李長天的脖子,目眥儘裂,火冒三丈,他青筋暴起,憤怒地說“你這個叛徒,害死了秦將軍,還敢重傷燕大人?!我一定要了你的命!!!”
剛才長孫柏和厲斬風帶兵偷襲北狄,天時地利人和之下,偷襲額外順利,他們不一會就占了絕對上風。
長孫柏也惦記著秦決明的頭顱還被懸在城門一事,在擊退北狄將士後,匆匆帶兵趕到此地。
哪知恰好看見李長天一手鉗製住燕殊,一手攥著一把鮮血淋漓的環首刀,而燕殊昏迷過去,肩膀被鮮血染成一片觸目驚心的紅。
長孫柏當即認定是李長天傷了燕殊。
李長天猜到被誤會,心中一寒,拚死掙紮,想要辯解,可是長孫柏用儘了十二分力氣,死死掐著他的喉嚨,李長天根本說不出話來。
脆弱的咽喉被人鉗製,身上有傷難使力氣,李長天雖全力試圖掙脫,但眼前漸漸有了黑白雜點,嘴裡也湧起了血腥味,正是此時,長孫柏突然意識到不應當這麼輕易地結果李長天的性命。
長孫柏雙手拽起李長天的衣領,猛地將他的頭磕向大地。
劇疼傳來,李長天眼前一黑,暈死過去。
李長天再次醒來時,隻覺得頭疼欲裂,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疼的地方。
他睜眼看去,發現自己被關在一個窄小的鐵籠子裡,那鐵籠子置在軍帳中,是平時用來關押俘虜的。
雖然李長天身上沒有束縛,但鐵籠的欄杆上全是細細密密的倒刺,根本沒有辦法接近。
李長天雙手抱頭,一點點將神智扯回身體裡。
隨後他猛地想起什麼,不顧一切地大聲喊了起來“有人嗎?有人嗎?”
“吵什麼呢?!”軍帳外走進一名將士,他應當在吃飯,手裡還端著菜碗。
“燕殊怎麼樣了?”李長天著急地問。
那名將士冷笑一聲,將手裡的碗擲向李長天,怒罵道,“你這個叛徒,竟然還有臉問燕大人如何了?閉上你的狗嘴,要不是長孫將軍說要按軍令處置你,你早死了!何必等到明早再當眾摘你腦袋?”
菜碗砸在鐵籠欄杆上,李長天距離得極近,頓時被剩菜剩飯弄了一頭一臉。
李長天卻根本顧不上清理,眼見那名將士轉身要走,他慌張地撲上前雙手抓住鐵籠欄杆,手掌雖被倒刺劃傷流血,李長天卻似乎感受不到疼痛“等等彆走,你先告訴我,燕殊到底如何了?他還好嗎?他中了毒的,那毒解了嗎?燕殊內臟肯定受傷了,告訴軍中大夫,他一定要靜養啊,呃……”
可那將士隻覺得李長天虛情假意,聽得極其不耐煩,幾步上前,打開囚牢鐵門,將李長天按倒在地,拿破布捆住他的雙手,又堵住他的嘴,最後連踹了李長天好幾腳,這才解氣離開。
方才那一下的奮起詢問,幾乎用完了李長天剩餘的全部力氣。
再靜下來時,李長天側躺在地上,隻覺得四肢無力,根本動彈不得。
他沒有得到他想知道的答案。
他不知道燕殊現在怎麼樣了。
李長天身上的傷忽然齊齊疼了起來,疼痛糅雜在一塊,明明在撕扯著神經,李長天的意識卻開始漸漸模糊,他渾身發冷,嘴唇慘白,極渴極累。
他失血過多了。
李長天覺得極累,他閉上眼,想好好歇息一下。
可他也知道,這麼一睡,怕是再也醒不過來了。
李長天忽然想起上輩子臨死前,落在眼眸深處的那幕黃昏殘陽。
寧靜安詳。
而如今,那一幕好似又出現在了眼前,近在咫尺。
睡吧,睡吧。
一個聲音在李長天心底勸。
睡著了,就不用受這麼多苦了,遭那麼多罪了。
……
不行!!!
忽而,又一個聲音響起。
李長天猛地睜開了眼,他倔強地咬著牙,紅著眼眶維持著清醒。
不行,他不能就這樣睡過去。
他不怕被世人戳著脊梁骨咒罵。
但他不能被燕殊誤會。
他一定要再見燕殊一麵,他要告訴燕殊,他不是叛徒,他沒有傷害秦大人。
他要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