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柒無言以對。
兩人很快從車行租了一輛馬車，外表看著樸實無華，內裡倒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的。
軟墊、茶桌、茶具、乃至於話本子都一應俱全。
蘇柒坐在外麵負責趕車，問“往那邊走？”
顧晗的聲音悶悶的，“出南城門，往西走十裡就到了。”
蘇柒握著韁繩的手一頓。
那裡，她知道，是墓地。
八王之亂大多數亡故者的墓地。
也包括清末郡主的。
聽說當初是顧晗一力主張，不讓清末郡主葬入顧家族地，潁川伯府的族地又太遠，索性葬在了南郊荒野，與所有八王之亂受害者一起，於八王之亂參與者的鮮血下入土安眠。
眨眨眼，感覺有些乾澀的慌。
蘇柒知道，這次顧晗會把之前她的一切疑問都給出答案。
但她卻有些膽怯，膽怯顧晗親手剝開自己流膿的傷口有多疼，會不會受不住，也膽怯自己聽到那些真相會不會也隨之剝開那些自己一直不願觸及的可能的真相。
張口深吸下一口氣入腹。
蘇柒狠狠一拽韁繩。
馬兒嘶鳴，馬蹄交錯，速度加快了很多。
不到一刻鐘，馬車便抵達了南郊墓地之外。
蘇柒勒住馬兒，看著眼前墳塋遍地，心中不可避免被感染上悲涼。
當初那場叛亂，真的代價太過於昂貴了。
多少家庭破碎於此，多少美好又終結於此。
她掀開車簾，道“顧臨亭，我們到了。”
聞言，顧晗睜開了閉了一路的眼。
他目光越過蘇柒，投向墓地墳場。
眼中起了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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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稀，他仿佛又看見了當年，小小的自己，力排眾議，拖著母親的棺槨來到這裡，親手挖開土坑，將母親下葬，又親手填平。
父親和那些侍衛想要幫他，但他拒絕了，因為，他不希望母親到了地下還要被彆人滋擾。
他想要給母親力所能及的平靜。
做完一切，他花了三天。
在母親墳前又磕了三個響頭，他終於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父親帶著他去了鎮國將軍府，賀剛出生的蘇柒的滿月宴。
宴會上，他沒看見她，據說她體弱，又中了胎毒，不能見風。
於是，他一個人偷偷溜到後院，翻進了蘇柒的閨房，在搖籃裡看到了那個粉雕玉琢的孩童。
她咯咯對著自己笑。
哪怕他知道那是無意識的，新生的嬰兒對誰都笑。
但他就是覺得，他家三妹笑起來傻兮兮，但蘇柒不一樣，她笑起來，他仿佛可以看見星光。
深呼吸一口，顧晗收回思緒，站起身，順著蘇柒的手下了馬車。
“走吧，我帶你去我母親墳前看看。”他低聲開口，聲音混在清風裡，似有還無。
蘇柒點點頭，兩人並肩穿過密密麻麻的墓碑，走向深處。
深處的雜草都長得很高了，幾乎可以淹沒半人。
“這裡，一直都無人來打理嗎？”蘇柒不由問道。
顧晗仰頭看了看天空，“是啊，能埋在這裡的，幾乎都無親無故了。”
包括他母親……
都是孤家寡人罷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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