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上麵寥寥數字,卻叫信王瞳孔劇震。
“帝於日前咳血,情況不好,勿歸,速返。”
察覺到丈夫的僵硬,信王妃皺皺眉,閉著眼摟住他的脖頸,“王爺,怎麼了?”
信王低聲安撫,“沒事兒,是阿起來信,說他夫人也有身子了,往後啊,咱們的寶寶玩伴可真不少呢!”
信王妃唇角彎彎,“真好。”
信王點點頭,將妻子攬得更緊了,“是啊,真好。”
他一麵輕拍著妻子的後背,一麵陷入到沉思中。
父皇咳血,卻召他回京。
這自然不會是屬意他,難道真是想要對自己出手替太子皇兄掃清障礙?
若是妻子有孕前,他不回也就不回了了,數十萬兵權在手,誰能奈他何。
但妻子這一胎懷得實在不易,數次都險險滑胎,大師更留下箴言讓他修身養性方保這個孩子平安降生。
為了孩子,他願意賭一賭父皇那為數不多的慈父心和相信一下太子皇兄一如既往的仁慈。
想到這裡,他從旁邊的櫃子取出紙筆,也寫了一封回信,放入海東青的信筒,“阿天,替本王將回信給明起送去。”
海東青啼叫一聲,振翅飛走了。
信王長出一口氣,掀起車簾一角,遞出去一枚精美的玉石,“阿平,你提前回京,去找太子皇兄,將這塊玉石交給他。”
車外的侍衛接過,但沒有立即領命,“王爺,這是天降的祥石啊,豈可隨意給出!”
信王沉聲,“你這是質疑本王?”
侍衛趕忙跪地,“屬下不敢。”
信王冷哼著放下車簾,遮蔽了他緊繃的下頜,“那就照辦!”
侍衛揣著石頭走了。
信王目光在幽暗車廂中漸漸幽深,但看到熟睡過去的妻子時又歸於如水柔情。
“聘兒,還有寶寶,本王一定會保護好你們的。”他道。
*
以後數日。
車隊又迎來了好幾個信使。
都是各封地裡的兄弟差來的。
目的有二,一是賀他妻子有孕,二則同京中送來那封密信一般無二,都告訴他父皇快死了,京城是他的龍潭虎穴。
信王每個信使都耐心接見了,隻是回京的行程沒有絲毫變動。
信王妃發覺自己越發嗜睡,有些心慌。
“王爺,我們可以不回京嗎?”某一天,她忽然紅著眼抱住信王的手臂,像兔子一樣。
信王微微一笑,“盛京繁盛,比全是黃沙的邊城更適合我們的寶寶。”
信王妃之後便沒再提這話。
但每日超過八成的時間都在渾渾噩噩中。
她不知為何,為何懷個胎就成了瞌睡蟲。
馬蹄緩緩,踏過千裡黃土,終是慢慢接近了闊彆數載的盛京城。
“王爺,京中回信到了。”
信王皺眉,看著那枚染血的信筒,心口一跳,“阿天呢?”
侍衛抿唇,單膝跪地,“被一支羽箭射中,信送到便沒了氣。”
說著,他捧起那隻血淋淋海東青和半截斷箭。
信王拳頭捏的咯吱響。
他展開密信看完,目光又落回血跡斑駁的海東青屍體。
那隻海東青是他從一顆蛋養大的,縱橫沙場數年都沒受過半點傷……
他伸出手拿起那半支羽箭。
“宮廷製式?”他聲音充滿譏誚。
侍衛閉口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