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苦笑，“當然，明起不過是點燃引線的最開始炸開的那顆火星子罷了。”
“但，明起吃準了，這個引線通向的人心，最幽暗的人心，最貪婪的人心！”蘇雲弦在一旁接話道。
蘇柒抿唇，她明白了，站上過至高之位，如何還能忍受山腳那局限無比的景色呢？
人心欲望如高山滾石，一旦開始，便無窮無儘了。
唯有毀滅是終點。
“白帥呢？白帥支持信王嗎？”蘇柒問。
皇帝搖頭，“白舟是朕這輩子見過最理智最懂家國二字的將軍了，他做不到大公無私，卻也無畏大義滅親。”
“我明白了。”蘇柒道。
胸腔中流淌的刺痛越來越密密麻麻，抵達了她承受的極限。
“噗——”
她吐出一口鮮血，整個人栽倒下地。
“玖兒！”皇帝沉凝的眸中終於出現慌亂。
蘇雲弦及時抱住她倒下的身軀，“陛下，把她交給我吧！”
皇帝瞳孔微動，“李先生那邊至少還要三天才能回來。”
蘇雲弦抿了抿唇，“您覺得她真能救蘇柒嗎？如果能，您為何不早讓她出手？請君入甕可未必一定要貨真價實的餌。”
說完，她扛起蘇柒往外走。
皇帝伸出手，到半空，抓了空，又緩緩收回。
“朕……確有私心。”
輕輕的歎息，消散在風中，湮沒於黑暗。
＊
皇宮外。
馬車上，蘇柒緩緩睜開眼。
“你想好了，真這麼做？”蘇雲弦把玩者一塊璽印，正是信王大印。
蘇柒點點頭，“沒人想死，為了活著，好好活著，總是許多人的飛蛾撲火。”
“所以，在力所能及之下，儘可能減少這些飛蛾撲火，讓他們奔赴鮮花人間，我何樂不為？”
“你這話太喪了，我不喜歡。”蘇雲弦挑眉，“你得活著，很多人期盼你活著，並隻為你活著而感到幸福，包括我。”
“我知道。”蘇柒淡淡的。
她本該是被放棄的，但那麼多人都期盼她活著，才讓她成長到了如今年歲，看過那許多風景。
“知道就好。”蘇雲弦把印璽放回蘇柒的掌心。
背脊往後一靠，她伸手挑開了車簾，外麵的寒風瞬間灌進來不少。
讓蘇柒不由得瑟縮了一下。
“不去告個彆嗎？”蘇雲弦看著窗外滿天星子。
蘇柒搖搖頭，“比起告彆，我更希望與他，重逢。”
“出發吧！”
＊
三個月後。
信王遺孤蘇柒帶著諸多信王殘將，於江南揭竿而起，怒斥皇帝當初對信王的步步緊逼，檄文發遍天下。
整個大雍，人心惶惶。
＊
山陽。
齊家祖宅後山坡。
白衣女子迎風而立，身材單薄，仿佛一陣風就可以卷走。
“阿柒，我來和你重逢了。”
一道聲音由遠及近。
銀甲男子闊步而來，臉頰上乾涸的血跡更加凸顯他五官的深邃。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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