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魚到達羊城，已經是第二天傍晚了。長時間的躺臥，鐘魚下車時，覺得渾身酸軟。順著吵吵嚷嚷的人流走出火車站。
一股悶熱潮濕的空氣襲來，夾雜著夾汗臭味兒，煙味兒，混合成了奇怪的味道。
來往行人都馱著大大的編織袋，有打包好了服裝，也有包裝仔細的電子產品，行色匆忙。八十年代初的羊城真的是遍地黃金。鐘魚不再是從報紙上了解，也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改革開放的浪潮。
鐘魚就在各種編織袋中間穿梭。和京市中山裝白襯衫，麻花辮為主不同，出站口時常見到的是，穿著花襯衫，牛仔褲的年輕男人和服裝色彩鮮豔，剪著時髦短發的姑娘。
青春之氣迎麵而來，讓鐘魚有種時間加速的錯亂感。
陸景行看著川流不息的人群，生怕把鐘魚看丟了。卻看見鐘魚站在出站口四處張望。
“你找的人，他到了麼？”
鐘魚才醒過來，看了看穿著文化衫的陸景行，有些嫉妒，自己的麻花辮與這座城市格格不入，陸景行卻完美融合。
羊城風氣更開放，路邊都有兩個姑娘，還指著陸景行說著什麼，偶爾還能傳過好帥之類的。
看著天色不早了，鐘魚一點兒都不想耽擱，離期盼的地方越近，越是著急。羊城到成縣還有兩百多公裡，後麵的行程，隻能坐大巴車。火車站一般都是交通彙聚的地方，鐘魚打算就在這裡問問。
“陸景行，我們就此彆過吧，我要去的地方還有段距離。你在羊城呆幾天就先回去。”
沒有上火車之前的陸景行也許就選擇在羊城待幾天，可是現在的陸景行不想。
“我可不是出遊，我去羊城附近的一個小縣城，偏僻，交通不便，你肯定不習慣。你要不就在羊城呆幾天，我回來在與你彙合。”
“你一個小姑娘，去陌生縣城，我更得跟著了，萬一出了什麼事兒，你確定一個人能應付的過來。”
鐘魚最後隻能帶著他，沒一會兒就發現帶著他的好處了，鐘魚的粵語是真的磕磕絆絆，羊城人民的普通話也很沒好到哪兒。鐘魚找人問了，都十分費勁兒，幸好陸景行粵語還行，問了兩個人，才找到去成縣的大巴車。
“幸好我跟來了，不然你這粵語水平，哪兒都去不了，隻能到道回府。”
鐘魚他們坐上了最後一趟大巴車，車上大概都是進貨的人，貨架上和過道上堆著大大小小的編織袋。車上的氣味不太好聞，鐘魚皺了皺眉頭。
鐘魚他們來的晚，隻能坐在最後一排。陸景行讓鐘魚靠著窗戶，然後把窗戶完全打開。羊城悶熱，車裡沒有空調，鐘魚剛坐下來，汗水就密密麻麻的滲出來。陸景行在包裡找出幾張廢舊的草紙，幫她扇。
鐘魚一路上都沒什麼精神，形容不出來自己的心情，忐忑，焦慮，一股難以言說的情緒，不斷在內心裡積攢，亂竄找不到出口。急迫的總感覺時間過得太慢了。乾脆閉著眼睛，儘量放空腦袋，什麼都不要想。
老天仿佛應景似的，下起了大雨，陸景行側過身體，把窗戶關上。
鐘魚看著雨滴打在車窗上，發出劈啪聲響，“陸景行，如果有人做了自己不能承擔責任的選擇，你會乾涉她的選擇麼？”
陸景行沉思了好久，久到鐘魚以為他不會回答了，“大概會吧，無論好壞，選擇了就要承擔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