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瀾渾身每一處的傷口都好似被撕裂開來,她隻死死忍住,小心抵擋淩北野的攻勢,可是下一刻,自己右肩,被冷不防的戳中了穴位,她半個身子癱軟下去。
茗瀾栽倒在地前一刻,被淩北野給穩穩當當抱住,但是對於茗瀾來說,這還不如直接摔死,她出了一身的汗,浸到傷口上,疼得她倒吸涼氣。
淩北野打橫將茗瀾抱起,神色冷峻,隻死死盯著她,能把人給生吞活剝了一般。
他牽起一匹駿馬,抱著人一揚馬鞭,那馬就撒著蹄子在府裡衝撞,那些個撞見這烈馬的下人渾都嚇得魂不附體,躲閃不及。
那看門的守衛,原本還在打著連天的哈欠,聽著那慌亂的馬蹄聲,嘶吼的鳴叫,便要拿起刀劍抵禦。可護院再一看,殺氣騰騰的王爺,滿臉煞氣的朝著這邊跑過來,那氣勢能把自己劈成兩半,立刻就把大門給打開了。
淩北野從未這般失態過,府裡有丫頭婆子,還有小孩,他在裡麵跑馬算怎麼回事?說他醉了,武鬥時那般矯健,說他沒醉,騎著馬橫衝直撞,像條瘋狗。
隻是更瘋的在後麵。
茗瀾被他抱在懷中,其實更準確來說,是扣在懷中,半點動彈不得,她身上的許多傷口裂開了,自己的那些汗水又浸在裡麵,火辣辣的。馬背顛簸,撞到她淤傷。這簡直就是在鞭屍。
茗瀾皺著眉叫罵:“乾你娘!淩北野,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放我下來!”
淩北野沒有回答,也不知道是不願理會,還是壓根就聽不見她說話,他隻騎著駿馬在空無一人的街道裡無狀狂奔,驚落那枯樹上的蟬。
起皺的黃葉打著璿兒落在平靜的湖麵,惹了一身瑟縮的漣漪。
夜市外的街道有宵禁,可巡邏的一看那馬皮的馬鞍是暗金流紋湛藍底錦,便知道是齊王的馬匹,誰都不敢管。
終於,耳旁的獵獵風聲逝,化作花街柳巷醉生夢死的歡愉歌喉,以及放縱得無狀的叫喊聲。
這條街就叫方桃譬李,不比天香閣,起碼高層有些風雅的活動,這個地方是風塵氣十足的煙花巷。窄窄的一條街,成千上萬的鶯鶯燕燕,穿紅戴綠,媚笑招客。
淩北野熟練的找了個地方,把那馬匹一係,小廝利索的來招呼。人家見他扛著人來,便不敢多說話。茗瀾見他一聲不吭,也知道他要乾什麼,他來這種地方,要是想要羞辱自己,便怎麼都能不從。
“放手!放開!老子要殺了你!撥你的皮!鞭你的屍體,掘你祖宗的墳,你敢!”茗瀾破口大罵,一開始是隻是氣憤,而後急得雙眼通紅,大喊大叫的,隻喊的喉嚨無比撕啞。
淩北野不理會她,依舊往前走去。似要把她往深淵裡麵拖。
她被淩北野扛在背上,頭朝下,什麼都看不清楚,眼前一片模糊,光怪陸離,那些個男男女女渾都妖魔鬼怪一般。她一喊,仰起頭來,娼妓小姐都笑起來,連帶著那些來嫖的漢子,一齊恥笑她那一文不值的自尊心。
茗瀾不明白,為何……
那群娼妓笑的那麼開懷,招搖,她們難道心甘情願,任人踐踏?
台上咿咿呀呀唱戲的戲子,不動聲色,演著自己霸王貴妃的春秋大夢,渾然不理這樓裡每天發生的鬨劇。不要說戲子無情,妓子無義,世人皆如此,一切荒唐鬨劇,皆可置身事外。
茗瀾本就長得傾國傾城,她這麼一哭一鬨,甚至有的紈絝看過來,流露出幾乎貪婪的向往之色,彌足癡迷態。茗瀾耳旁,那鼎沸的人聲,招搖的喊叫,她通通聽不見,自己好似逆水了一般,沉沉浮浮千百次,無人來救。
她被淩北野扛到一處隔間。
老板給大主顧輕車熟路的領路。淩北野似乎是認識這裡的老板的。
見茗瀾掙紮叫罵不止,小廝們便要來幫忙,神色彌足貪婪,他們諂媚的念叨著:“我們來幫你按住她”
“滾開!”淩北野一聲大喝,一腳踹開那梨花木雕的房門,這兒的老板倒吸了一口涼氣,似乎有些心疼,而後識時務的趕走了那些個起哄的。
茗瀾隻有左手能動,她手指拽門的時候讓細刺給扯了下,足足掉了塊肉。她疼得眼淚一下子流下來,可是無濟於事。她看見門口圍著好多人,而後門一關,燈火一熄,她什麼都看不見了。淩北野輕飄飄一句話,足足有萬鈞重:“你不是要殺我嗎?”
欲海浮沉,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