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丫髻女孩緊張得有些顫抖了,腳下突然一個踉蹌,絆在了一塊碎磚上。杜正一下意識地伸手去拉她,卻抓了個空。
她在魔法師中是個少有的小個子,有著小精靈一般的體態和敏捷,一個假摔向下,身子一扭就繞到了杜正一的身後。法師即便不使用能量,就身體本身的素質來說也要比人類更快、更敏捷,更好的視力和聽力。她的這些特征在魔法師中幾乎達到了頂級,杜正一比她高大得多,雖然以人類的標準而言算得上精悍敏捷,但相比她而言就幾乎要算笨重了。
杜正一回過身去攻擊她的時候,她已經繞回了他的身前。她對自己的優勢和劣勢判斷準確,沒有一點要跟杜正一纏鬥的意思,前方一旦沒有阻礙,她就拚命奔跑起來。轉眼之間她已經奔到停車場另一邊自己的車旁,她遠遠地已經伸出手,車門自動打開,她跳進車裡,緊鎖車門,發動汽車,猛地一腳踩下去。
引擎發瘋地轟鳴起來,汽車如同要掙脫束縛的野獸一般蓄勢向前,誰知沒人碰的刹車板同時猛地落了下去,汽車在這陣虐待中尖叫著停下來,引擎熄火。她慌亂地重新發動引擎,引擎沒有反應,她眼角的餘光看到副駕駛座位上有人,可車門一直都是緊閉著的。她驚悚地轉過臉去,看到杜正一就坐在那裡。
她歇斯底裡地尖叫著,杜正一不禁蹙眉,可就在下一秒,一把骨頭柄的匕首出現在她的手裡,狠辣地直刺向杜正一的腹部。鋒利的刀刃直對著杜正一的要害,她的出手毫無征兆,她看著刀尖頂到了杜正一,手上的力道卻完全落了空。杜正一又憑空消失了。
她再次尖叫起來,杜正一出現在駕駛位後麵的座位上,這一次她連回頭的時間都沒有了。一條鎖鏈環過她的脖頸,猛地收緊,窒息的絕望讓她拚命掙紮。
“喜歡我送你的項鏈嗎?”杜正一在她的耳邊低聲問道。她完全脫力,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鎖鏈從杜正一的手中消失,他抬起頭看到關歆月就站在車窗外,一臉驚悚。
他遲疑了一下,評估著關歆月受驚到什麼程度,會不會喪失理智,一麵謹慎地推開了車門。
“很詭異的,你知道嗎?”關歆月嫌棄地說道。
杜正一鬆了口氣,不再理會她,繼續完成對一個魔法師的束縛。
“你真的有點像吸血鬼,又高又瘦。站在一邊看著,你就好像是在捕獵。”
“吸血隻是訛傳。”杜正一說,卻沒否認彆的部分。
關歆月聳聳肩,“我猜也是,所有傳說都有源頭。”說完她立刻又急切地問道,“我剛才說的協議還有效嗎?”
杜正一抬起頭,蹙眉看著她,“你還真是心大啊,這麼橫生枝節了,你都視而不見,還能回頭繼續談上一件事?你身邊一直有這麼一個法師監視著,你不覺得難受嗎?”
“等等,”關歆月說,“這個難受的事等會再說,我一次隻能難受一個事,你到底想不想接受我的條件。”
杜正一不知不覺又緊緊地抿起嘴唇,他發現最近他搞不定的事明顯增多了,不管是羅奇,是這個十六歲的小女孩,還是他始終也沒能接近核心的這一係列難題。
“我相信我的老師會采取對羅奇有利的措施,我也相信羅奇的父母會為他爭取權利。”他說道,“在這種情況下,我再插手隻是資源的重複浪費,我想抓緊時間調查其他分不出人手的事。比如說,盧金峰死亡事件中的疑點,比如說你姐姐的失蹤案。”
提到她的姐姐,關歆月的神色黯然了一下,但片刻之後她的執拗就又漲滿了點。她氣鼓鼓地說,“那個叫齊悅的女人纏著我姑姑的時候,是我最先發現的,我告訴了我爺爺,以為這樣我就完成了任務,大人們肯定會完滿地解決這件事。可是結果呢?結果就是我姑姑死了。”
杜正一沉默著。
“我相信在你的世界裡,這些事情的發生也能解釋為失控。我不知道出了什麼事,但我可以肯定失控的事件已經越來越多了。如果下一個失控就是羅奇的死亡,那我接受不了。”
“用你爺爺的法器來換一個才認識幾天的人?”杜正一說。
“不僅僅是幫羅奇,我認為我這樣做就是在阻止黑洞的吞噬。”關歆月執拗地說,“如果我能成功地說動你,我就撬動了更大的力量。”
杜正一歎了口氣,“至少先給我點時間處理眼下這個問題吧。”他轉頭琢磨地盯著昏過去的女人,“我……有了點想法。”
他俯身過去撿起她掉在地上的骨柄刀,刀柄是人骨的材質,他輕輕轉動骨柄刀,鋒利的刀刃反射著森森的寒光。他看著刀思索著,刀沒有隨著魔法師意識的中斷而消失,所以這不是一件凝聚出來的複刻武器,這是一件珍貴的原型。
原型和複刻之間可以說沒有真正的區彆,也可以說有著天壤之彆,因為使用原型武器的儀式性有著不可估量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