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打漢朝之後,大一統王朝的開國皇帝基本都是靠著禪讓來的。
當然,像南北朝時期、五代十國時期,分裂政權的皇帝數不勝數,蠻夷的皇帝也不少,這中國的禮法也不重要,也就沒什麼人在乎。
搞得皇帝這個名頭,含金量暴跌。
也就傳統的世家大族還是極為重視的。
直接登基,沒什麼能拿出手的功績,江山也沒有一統。
本來呢王旦這群文人的意見是勸說駱永勝彆急著登基,楚王先乾著,起碼等統一天下之後再登基,是怕駱永勝心急不願意,才不得不折中一下。
先晉楚皇,等平了四海的割據勢力,再舉行登基大典,加冕為帝。
“彆費那個勁了,孤聽著都腦脹。”
駱永勝不在意的擺擺手“祭天孤也沒那個時間,這樣吧,東京安民,老百姓該乾啥乾啥,政權交替變幻,誰做皇帝跟他們也沒什麼關係。
這皇帝位孤先不晉,等孤將來提兵北上,先捏死李德明那個黨項夷,祭了遠祖黃帝廟後,在長安登基。”
這句話說的王旦一愣,他馬上捕捉到了駱永勝這句話中一個極重大的政治信號。
在長安登基。
新朝要定都長安?
那大家夥在東京的家業家產怎麼辦?
王旦是愣住了,可駱永勝沒功夫照顧他的情緒,自顧自說道。
“你們擬的章程孤都看了,浮華繁瑣,心意孤領了,但是不準,回去吧。”
說罷,合起奏本,隨手拋到王旦腳下。
他不姓趙,沒必要給這群降官留臉!
王旦失魂落魄的離開了,看著他的背影消失,駱永勝冷笑。
其實對於這王旦來的目的,或者說這封入城相應章程條款的目的,駱永勝心知肚明。
這就是一次試探。
想要試探一下駱永勝這位新的人主想要做什麼。
如果駱永勝好說話,就會按照這群宋臣的意見來安排接下來的行程,這樣一來,就說明日後改朝換代之時,權力的分配、國家的製統這些核心點士大夫們和駱楚有的談。
說通俗點,就是國家換了個名字,龍椅換了個皇帝,根上沒太大變動。
大家夥酒照喝、舞照跳。
可顯然,駱永勝壓根沒這個打算,他對於宋臣們做出的林林總總幾十條籌劃直接來了個全部推翻。
這就是在釋放一個信號。
老子既然來了,那麼什麼都是老子說了算!
仙佛神鬼都沒資格插嘴,你們算什麼東西?
現在的局勢難道還看不懂嗎,不是孤這個楚王操心怎麼伺候你們這群降官士大夫,而是你們要操心如何伺候好孤這位楚王!
伺候不好,孤可是會殺人的!
是的,駱永勝心裡已經做好了入城之後大開殺戒的準備,自古哪有不流血的政治運動。
何況改朝換代這麼大的事。
這群降官都是沒有骨頭和脊梁的廢物,他接受了這麼一群數量眾多的廢物,看似和平的完成了政權交替,讓國家的權力過渡安穩著陸,可一旦如此,新的駱楚和舊的趙宋就沒有什麼區彆了。
因為兩個國家,兩個政權的根還是根,用的還是那同一批官員。
關於政權政治的一些特點前文有過交代這裡就不提了,留任這麼一批出了大問題的降官,駱楚會倒大黴的。
可是不留任全部裁汰也不行。
駱楚滅了趙宋,相當於以蛇吞象,必然會消化不良。
現在沒有這群降官,大楚實際上還是那個大楚,那個隻有三省之地的大楚。
其他地方的治理和行政管理工作完全癱瘓,根本無法開展。
駱楚缺時間啊。
既然要留任不能裁汰,那駱永勝就得想辦法來一波去蕪存菁了。
“大開殺戒,也不能親自動手。”
駱永勝嘴角勾勒恐怖,笑了起來。
交給上天吧,蒼天會替大楚遴選出一批有用的官員。
駱永勝猜的一點不假,離開了楚營回到東京的王旦,第一時間就召集了所有投降派和中立派、騎牆派,甚至包括早前的主戰派,現在的被動接受派,烏泱泱幾百號人。
他得把今天楚營的事通報給大家夥知道,順便商議一下如何應對。
“那楚王,真是這麼說的?”
一個名叫馮拯的官員蹙起了眉頭。
這馮拯也是個不得了的人物,爵封魏國公,官居宰執之一,但不是投降派,勉強算是中立派,但是因為他和寇凖的關係極其險惡,所以一聽說寇凖投了駱楚之後,他就成了主戰派。
現在駱永勝入城已成定局,隻好逆來順受。
這份入城的章程條款,大多數都是出自馮拯之手。
想的便是城頭變幻大王旗,大家夥該乾什麼乾什麼,君臣相宜皆大歡喜。
可是現在一聽王旦如此說,當即就愁眉緊鎖,歎息道。
“好一句孤目光所及之處,隻有王恩浩蕩,沒有神仙妙法,霸氣,霸氣的很呐。”
“他是霸氣了,可這份霸氣,是拿咱們立的威啊。”
“可不是這麼說,駱楚的製統,我想在座的各位心裡都清楚,那就是著重有力的打擊世家,搞均田賦、廢戶等製,咱們將來既沒了職俸田,也沒了免稅權,國家有勞要是征丁徭,說不準都能征到咱們腦袋上。
官非官、民非民,主奴混淆,禮崩樂壞。”
一名國子博士歎了口氣“蒼天無眼,竟然讓這麼一個粗莽匹夫竊居神器。”
王旦歎了口氣,止住這名博士的話頭,環顧四周問道。
“楚王說他明日就要入城,諸位,咱們還是想想該怎麼準備接駕的事吧,倉促之間,咱們怕是很難組織百姓了,那就讓咱們各自的家眷族人臨時充任,料想也能湊出個幾萬人,看起來也不算太寒酸。”
家眷族人。
“聽說,楚王平素最好喜安民作秀,在南昌,經常和百姓親近慰問?”
一語出,滿堂皆默。
有不少人聞之一怔,而後彼此對視。
相顧皆駭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