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景懌心疼地說“我知道了你父母重男輕女，也知道你從小到大受到了多少不公平的對待。所以我想儘我所能地彌補你心上的傷口，讓你感受到我全部的愛，也是唯一的愛。”
連嶠突然抬眸看葉景懌，她也不知道自己要看什麼，隻知道自己看向他時，就陷入了他眼底的一片深情。她看見自己穩穩地立於其中，沒有被推到一邊，也沒有被淹沒，反而乾乾淨淨，一塵不染。
“你怎麼知道的？”
“我派人跟蹤了你父母，即使他們平常在彆人麵前裝得再好，時間久了也會露出馬腳。原來你以前過的是那種生活，我要是能早點遇見你該多好，那樣，你是不是會過得更好？”葉景懌哽咽地說，眼尾已經有些泛紅。
“如果你早點遇見我的話，我未必能一眼看透你的偽裝。”連嶠直直盯著葉景懌，眼裡泛著水光。
葉景懌震了一下，忽然發現這是一個死局，連嶠過去所經曆的一切既淹沒了她對生活的熱情，也賦予了她洞察人心的能力。
而若是沒有後者的話，他們之間根本不會有交集。
“所以這個問題無解，對嗎？”葉景懌說完之後，已是不敢去看連嶠。
連嶠捧起葉景懌的臉，一字一句地說“不是無解，雖然我不能一眼就看透你的偽裝，但如果早點遇見的話，我們兩個都會沒那麼瘋，說不定會有意料之外的結果。”
葉景懌震驚地看著連嶠。
他怎麼忘了？他的阿嶠最是聰明，心思也最為靈活，總能找到不一樣的切入點，
“所以你願意早點遇見我，對嗎？”
連嶠點了點頭，隨後看向葉景懌眼底那絲淺灰色，著迷地說“當然了，其實我也想看看那個時候的你是什麼樣的，不過我想應該也很帥。”
“阿嶠啊，你的存在就是這個世界給我最大的善意，我愛你。”
葉景懌再也忍不住胸中翻湧的情緒，低頭吻上了連嶠的唇，將自己的愛意都傾注在了這個吻中，隻希望她能感受到。
連嶠確實感受到了，儘力回吻著他，兩人唇舌交纏，呼吸急促，吻得難舍難分。
葉景懌將連嶠抱入懷中，許諾道“阿嶠，我會永遠隻愛你一個人，愛到生命停止的那一刻。”
“真的嗎？愛到生命停止的那一刻？”連嶠的聲音變得十分遙遠，像是從海的對麵傳來。
“當然，隻要我活著，我就會全心全意地愛你，如果死了還有意識的話，我也會愛你。”
葉景懌沒來由地感到一股落空感，像是連嶠即將要從自己身邊消失，便用力抱緊了她。
“死了怎麼可能會有意識呢？我可是唯物主義者。”
連嶠忽然笑了開來，可這笑卻被風一吹就散了，根本抓不住。
“我是唯你主義者，隻要是你，我就會愛你。”葉景懌更是將她抱得緊了些，可他卻發覺，無論他怎麼用力，好像都差那麼一點。
“走吧，我們去海水裡走走。”
連嶠被葉景懌抱得喘不過氣，推了推他，隨後便牽著他的手，一路往海水深處走去。
葉景懌便也跟著連嶠往前走，任由海水打濕自己的褲腳，任由海風吹亂自己的頭發，也任由連嶠迷了自己的心。
連嶠還是第一次在海水裡麵走。
不出她所料，海水果然很涼。她隻覺得，這海水好似化成了一隻無形的觸手，順著她的腳一路往上移，將絲絲縷縷的寒意浸入她的骨髓，讓她無法動彈，隻能被迫等死。
好久違的感覺。
她都有點忘了自己上一次想死是什麼時候了。
“阿懌，其實以前我想過很多種死法，有溺死、跳樓、吊死、燒死、割腕、凍死、喝毒藥等，但無論是哪一種，都存在著不確定性，而且都很痛苦。我是一個特彆怕疼的人，所以我就想隨便湊合著活，隻希望哪一天意外能降臨到我身上，讓我能夠沒有痛苦地馬上就死。”
葉景懌從連嶠說第一句話開始，就已經非常痛苦了，等她全部說完，他的身上還有心上都好似壓了一塊巨石，壓得他血液無法流動，壓得連他的腦子都停止了思考。
過了很久很久，他才開口，沙啞地問“所以這就是我當時那樣對你，你卻還笑了的原因？”
葉景懌當時就很奇怪為什麼連嶠不怕自己威脅她，也不怕自己掐她，更不怕自己給她喂藥，原來背後的原因是這樣。
他後悔了。
這些苦痛經曆給連嶠造成的影響卻被他拿來當做傷害她的武器，親手一步一步地將她推向死亡的深淵，他覺得自己簡直不是人，也根本不配愛她，甚至連陪在她身邊的權利都沒有。
原來這就是最後一塊拚圖嗎？可這塊拚圖怎麼帶著刺？把他缺了一角的心臟給紮得鮮血淋漓。
“是啊，聽起來是不是很傻，我就連死亡都要靠願望這種虛無縹緲的存在，而不能自己主動選擇。”
連嶠蹲了下來，講話講多了，她好累啊，累到連站著的力氣都沒有了。
“不傻，傻的是我才對，我當時還覺得你在挑釁我，結果原來你真的在隨波逐流。你已經那麼痛苦了，我卻又添了一把火，對不起，我……”葉景懌蹲在連嶠旁邊，捂麵哭泣，最後已是哭得泣不成聲。
“彆哭，這都是我自己選的，其實如果當時你把我掐死了的話，我是會開心的。”但是他沒把她掐死，反而還讓她受了那麼多苦，所以她才要報複回去。
連嶠將葉景懌的手溫柔地移開，伸出手，擦了擦他眼角的淚水。
葉景懌眼角的淚水流得更加洶湧，顫抖地說“但那樣現在的我也就不存在了，我不想這樣。”
“所以啊，不是沒發生嗎？現在一切都很好。我今天說這些也並不是想讓你自責，隻是有感而發。”連嶠有點後悔自己為什麼沒帶紙巾，她用手擦根本擦不完，隻好耐心地哄著葉景懌。
葉景懌沒說話，隻是淚眼婆娑地望著連嶠，他眼裡的淚水已經完全把那絲淺灰色淹沒了，隻餘下一片淺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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