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之和司馬曜已經行至葦草的邊緣，這一頭靠近山體，扒開葦草，麵前出現一個極小極窄的山洞，隻夠一次一人弓身通行。
顧念之強忍著心中的恐懼，沿著洞口走進去，裡麵居然彆有洞天。
經過兩米左右的逼仄洞口，裡麵是一個巨大的洞穴，頭頂有一處三米見方類似天井一般的洞，月光傾瀉下來，整個山洞中居然還有些許光亮。
顧念之立刻返回入口，讓司馬曜趕緊進來。
司馬曜捂著腹部，佝僂著身子，以長矛做拐，強撐著進了山洞，剛到洞中不久，便一頭栽倒在地上。
顧念之上前想要扶起他，手心卻碰到了溫熱而黏糊糊的液體。
顧念之哆嗦著將手放到眼前，滿手……都是血。
司馬曜腹部中了一劍，這一劍極深，大量的鮮血從傷口湧出，顧念之想到，之前生物課上，老師曾提到過按壓會讓血管收縮，可以起到止血的作用，她顧不上害怕，掀開司馬曜的衣服，看著血糊糊的傷口，卻遲遲下不去手。
眼淚模糊了她的雙眼，恐懼占據了她大腦的每一寸。
她後悔當年為什麼沒有好好學學到底應該如何止血。
死馬當作活馬醫吧。
顧念之跪在地上，雙手按著司馬曜傷口周圍，血不但沒有減少，似乎還湧得更厲害了些。
顧念之的手臂也受了傷，起先拚命逃跑時還不覺得，但此刻一用力，血液竟順著手臂流到了手上。
顧念之無力的癱坐在地上，手臂上的血竟已從指尖滴落到了地上。
若不是穿了司馬曜所贈的護心甲，起先黑衣人落在胸口的一劍或許已經要了她的命。
顧念之看著眼前癱軟如泥的司馬曜，她怕極了。
怕司馬曜會死，更怕司馬曜死後自己會被黑衣人找到。
“傻子，你哭什麼？”司馬曜費力地說著。
“我怕……我怕你會死……你死了，我也會死的，我還這麼年輕……我不想死……”顧念之抽泣著，似乎說著遺言。
“我可能真的會死，但你福大命大，一定可以活下來……”司馬曜艱難地伸手，似乎要從腰間拿什麼東西。
“你要拿什麼？我幫你。”顧念之擦了擦眼淚，將手伸進司馬曜腰間，在她的幫助下，司馬曜取出了一樣東西。
是顧念之謊稱德妃娘娘讓自己轉交給司馬曜的那支鳳凰點翠頭釵！
“若……若你能活著，把這個收好……找機會……還給我母後。告訴她……我一直都知道，她當年離宮……不是任性妄為，而是……為了……讓我可以……活久一點。”司馬曜的聲音越來越小，停頓的時間也越來越長“兒子……不孝，沒有辦法……讓母後……看到我……娶妻生子，這頭釵……就讓她……她留個念想吧……”
司馬曜將頭釵放進顧念之手心，說完這些，似是長出了一口氣，隨後手臂無力地垂了下去……
“司馬曜，司馬曜，你醒醒，你醒醒啊！”任憑顧念之怎麼呼喊和搖晃，司馬曜也沒有任何反應。顧念之顫抖著伸出食指，在司馬曜鼻前試了試，鼻息仍在，隻是他目前的傷勢，早晚會血儘而亡……
從來沒有一個夜晚像此刻這般難捱。
在這個夜裡，顧念之無數次試著司馬曜的鼻息。
她很怕這樣的鼻息突然就消失掉。
很怕這個和自己相處甚久，一起經曆了那麼多的人，突然就不複存在。
穿書前的豪言壯語，在此刻變得尤為可笑。
自己不但沒能幫助他奪得皇位，反而讓他的生命縮短了十多年……
是自己害了他。
若是自己一開始就全心全意輔佐他，知無不言言無不儘，不要為了自己的私心和擔憂將所知之事藏著掖著，讓他們早有防備，會不會現在是不一樣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