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隱於市！
所有人都知道，精衛是薑連山最疼愛的小女兒，她比姬負、蚩尤還要小上五六歲，是一個長得可愛漂亮、性格活潑的女娃娃。
流傳在民間的故事一般隻是說這個小女孩在一次去海邊玩耍的時候，不幸碰上了海水湧動，一個巨大的波浪將來不及避開的精衛卷入了海中，她的魂魄化作了這一隻白喙紅爪的神鳥，她發誓哪怕是用石子樹枝，都要將淹死她的海洋填平。
“那是誤傳。”精衛拍打著翅膀，“我會那麼傻嗎？用石頭填海？”
她的翅膀指著南方，那裡是弱水的方向，“就算昆侖虛整個掉進弱水裡，都不一定能夠把弱水填滿吧？那又要多少石頭才可能將大海填滿？”
姬小冉摸了摸鼻子人們覺得精衛這個故事值得流傳，應該除了描繪出的那種不屈不饒、契而不舍的精神之外，也給出了一個填海造陸的想法。
可被當事人這麼否定，到還是有些尷尬的。
“讓這樣的故事流傳總該是有些理由的吧？”
對於周憲提出的這個問題，精衛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好回答的，“我掉入海中的時候其實正好是阪泉之戰那段時間。在肅慎被赤龍和九黎擊敗了之後，那片領土就被兩個部落分攤了。以前在赤龍部落是從來沒有機會看到海洋的，所以我就興衝衝地跟父親說想要去看海。”
“父親並不同意，說我年紀太小了，一個人出門不行。但那個時候二叔已經提出了要將部落一分為二，沒有了二叔的幫忙，父親根本沒有精力和功夫陪我去看海。他為了防止我一個人耐不住性子溜出去，還專門派人看著我。”
“直到阪泉之戰臨近，我才找了個機會溜了出去。可誰會想到，就能運氣那麼好，正好碰上東王公的人出現在那裡呢？”說到這裡，精衛竟然小嘴一張歎了一口氣，“有人覺得，是由於我的意外，讓父親分了心，從而輸給了二叔。”
“可按你這說法，是被謀害的呀？”姬小冉瞪大了眼睛。
“不然我實力再差，也不至於說什麼’一個海浪過來，精衛來不及躲避’呀。”
“那怎麼又變成鳥了？”周憲記得周羽說過，死而複生是不可能的，連統治黃泉的鬼帝都辦不到。
“因為是輪回過的。”精衛眨巴著眼睛，“我當時並沒有死透，隻是一直地陷入昏迷靠靈力和藥物續著命，直到二叔和父親得以升天封帝，然後我沾了點光。就和小叔的性質有一些類似，隻不過當時我的狀態，要直接入天很難，所以被赤鬆子想了個辦法，將我的靈魂送入了黃泉去獲取新的身體。由於活著的身體裡還有我靈魂的印記，所以我不能直接輪回成人，所以就成了神鳥了。”
這倒是和周羽的情況有些類似了。周憲點頭猰貐的身體可不是也還在這世間好好活著麼？
“沒有喝孟婆湯？”
“你挺有意思的呀，了解的這麼清楚。”精衛看著周憲，眼睛裡似乎有些驚喜的目光，“其實孟婆湯這種東西，隻不過是將靈魂的記憶封印，然後再借助時間的力量讓當事人忘記掉。真的想儘辦法想要看到前一世，甚至再往前的記憶也是可能的。”
怪不得周羽能夠知曉以前的事情。周憲暗想。
“那堂姐為什麼不化形？”姬小冉很是好奇，“我認識的神鳥或者神獸好像大多數時候都是人形狀態了。”
“化形其實大多數時候是為了與周圍的人一致。你所說的一定是和人交好的種族，或者至少你認識的那一位對人族友好。不然，誰會願意放棄自己最舒服、最強的姿態，選擇彆的種族的樣貌？”精衛展開自己的翅膀，“雖然我以前是人，我現在也可以化作人形，但這個狀態就是我目前最舒服的狀態了。”
“也可以理解成，現在還沒有遇見值得你化形的人？”
這話說出來的時候聲音裡帶著一絲調侃，聽得精衛笑了起來，“小丫頭還挺伶牙俐齒呀？”
這幾個人在房間裡說話的時候也沒想著要防著彆人，所以姬軒轅和薑連山聽著這朝氣蓬勃的談話麵上忍不住帶上一絲笑意。
尤其是薑連山，隻聽見他感歎道“好久沒見女娃這麼開心過了。”
明明是聊到了過去讓人惋惜的事情。精衛當年的事情也是薑連山心中的痛。若她當年不是強行吊著一口氣，而是像猰貐那般，那他可能真的這一輩子都沒有辦法原諒自己。
自己的孩子們，真的是一個比一個命途多舛。
“有什麼事情就等小負明天來了再說吧。”他看著身旁的姬軒轅，“讓孩子今晚先好好休息一下。”
“窫窳還在窮山上，要不我們去看看？”
姬軒轅這冷不丁的提議卻讓薑連山變了臉色，“你不會是想要殺了它吧？”
當年姬軒轅那般希望能夠複活猰貐，除了那孩子在陣法上展現的天賦確實驚人之外，也是由於他是燭陰的孩子。當時的他們可沒有能力承受住鐘山山神的怒火。
可最後燭陰還是知道了猰貐的事情，知道了自己的孩子化作了食人的怪物。那個時候若不是姬軒轅剛生為天帝，收到天地法則與伏羲殘力的庇護，恐怕已經死在暴怒的燭陰手下了。
而現在燭陰早就死了，殺掉窫窳將不付吹灰之力。
“不至於。不過是廢些牛羊養著而已，和昆侖虛上那些鳳凰鸞鳥沒什麼區彆。”姬軒轅麵不改色地道，“隻是既然舊事要重提，那當事人不應該缺席吧？況且這麼多年來，他倆應該都還沒機會見麵。”
當年猰貐跌入弱水的時候，姬負已經被關押在了疏屬山下麵壁思過。
“等明天聽小丫頭說完我們再做決定吧？”薑連山還是不太樂意，“對小負而言，當年一起長大的人本來就都一個個不在了，而且每一個的最終結局都跟他或多或少有關。這種情況下見故人，還是太為難他了罷。”
“他已經不是那個孩子了。”姬軒轅雖然默認了對方的決定，可語氣裡還是有些不滿，“幾千歲的人了，不要太慣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