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毗也覺得都可。”
顧毗是個才二十歲的“長輩”,有點不好意思跟侄兒男女搶“冠名權”。
“那我就讓兄妹倆擲骰子決定了。”縈芯繼續逗他。
“這看台能坐不少人啊。”轉頭無視白虎期盼的看著自己的眼神,顧毗生硬的轉移了話題。
除了他們叔嫂和二皇子殿下所在的看台,其他四個基本都要滿了,大概也有六千人。
枯坐到近午時,孫鑠有點羨慕隔壁看台上有說有笑的定侯夫人和顧侯。
其實伺候在他邊兒上的劉偏嘴也一直沒閒著,一會兒嫌棄這個馬場處處設施過於粗獷,一會稱讚定侯夫人著人送來的烤橘子挺甜。
孫鑠一個橘子還沒吃完,劉偏又開始埋怨顧氏怠慢他的二殿下,竟然連個屋子都沒預備淨讓二殿下在這兒吹風受凍……
“本宮覺得坐在這兒挺好,這不是能看見他們施粥麼。”說著,孫鑠打著禮尚往來的旗號指使劉偏“你給顧侯送些咱們帶的糕去。”
劉偏撇撇嘴“咱府上的糕,還不如顧府布施的齊整,二殿下不如換成茶吧。”
“行,你去吧。”孫鑠隻要耳根子清淨片刻,送什麼都行。
孫鑠一張嘴,劉偏就得去跑腿。
縈芯一張嘴,手下人也忙得滴溜溜轉。
隻釋善遇能自己做的,基本都自己做。
他在一波一波的移民裡逡巡多次,終於又發現一大疑點
移民裡沒有病人!
眼下拿到顧氏甜糕的移民也近萬了,怎麼可能一個生病的人也沒有呢?
趁著移民現在人數眾多,看守的人少,釋善遇便問了幾個沒有母親護持的孩子。
聽說馬場裡生病的人會被單獨拉走,卻誰也沒見到被放回來,釋善遇心中就是一慘。
“唉……阿彌陀佛。”即便是釋善遇也明白,如今給移民有住有吃已經是他最開始時不敢想的待遇了,“集中處理”那些生病了的移民以防生疫倒也是正常手段。
“師父這是怎了?唉聲歎氣的。”一個幫忙給粥鍋運送糧食的人路過,停下腳步問道。
釋善遇轉回身,看見是人市子裡給了大筆布施的商戶的車夫,便笑笑“貧道隻是憂愁覺得昨日化到的布施,不夠供給所有移民。”
的確,既然是人販子家的車夫來送他家的布施,就意味著已經是最後一車了。
“不是說陛下開了廣固常倉賑濟他們嗎?也餓不著,師父就彆愁了。”車夫勸完扛著糧食包走了。
眼看著最後的布施已經填入二十口大鍋,釋善遇便找到阿善要求進去馬場,給沒有吃到福德粥的移民們講經。
“善師且再等等,顧氏的布施還沒發完呢。”
隨著婦孺都被帶到賽馬場,住宿區裡男人的比例已經占到了一半以上。
好似被抽乾的池水,各種池魚和泥鰍都要漏出來的當口,阿善可不敢放釋善遇進去。
阿善話音才落,一隊大概五十人的羽林衛卻逆著移民來時的方向,去了馬場裡麵。
釋善遇驚訝的回頭看向阿善,“這是何意?”
羽林衛不是來保護二皇子殿下不被移民衝撞的麼?
二殿下在此,他們去裡麵乾什麼?
不願意欺騙釋善遇,也知道自己搪塞不了他,阿善笑笑沒有回答,而是轉移話題道“之前都是直接把柴米發給移民,既今日架了大鍋,就給他們發粥吧。”
說著便帶釋善遇往粥鍋那邊走。
釋善遇跟著他走了兩步,想到一種可能,便沉聲問“移民家中男丁幾乎已經都被征入軍中,難道陛下連剩下這些也不放過麼?”
“夫人願意再布施一車乾薑,還請善師不要嫌棄,也喝一碗祛祛寒。”阿善繼續所答非所問,妄圖拿布施彌補他的擔憂。
“阿彌陀佛……”道一聲佛名,情知自己隻能“客隨主便”,釋善遇跟上了阿善的步伐。
“呃哼!”
兩人走到一隊移民附近,一個十歲左右的男孩突然咳嗽了下。
聽出是跳脫的小三郎故意跟自己打招呼,阿善回頭,果見是他,還有小四娘、小四郎以及抱著兒子阿磚的靜月。
釋善遇卻怕是這個“生病”的孩子會被阿善下令“強行帶走”,立刻上前一步擋住他的視線,“天寒難耐,貧道也是肉體凡胎,還真有些餓了。”
阿善眉鋒微挑,對釋善遇這樣生硬的轉變態度感到不解,隻是順著他的意思“是仆怠慢了。還請善師去帳中稍待。”
兩人互相禮讓著往曹縣令所在的帳篷走,小三郎他們排著的隊伍也緩緩向前。
這孩子還記得阿善在那個雪夜裡的狼狽樣子,見阿善裝出一臉世家豪奴的大人樣接待大比丘很有趣,不停故意的“嗯哼!嗯哼!”逗阿善分心。
“你消停點!”排在前麵的靜月抱著孩子不好端熱粥,所以小四娘兩手都是粥碗沒法及時製止他給阿善添亂,便想拿腳去踢他。
小四郎趕緊勸架“彆動彆動!粥要灑了!”
連孩子都知道不能咳嗽,一定是怕被抓走拋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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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加確認自己猜想的釋善遇,擺出要向阿善傳教的架勢向前兩步,將阿善引為背向那個“生病”的男孩“不知阿善可知佛教臘八必吃福德粥的由來?”
“昨日仆倒是聽縣裡文佐說了一句兩句,仍是不解詳情,還請善師賜教。”順著釋善遇的意思,阿善徹底背對著小三郎他們的方向,隻是一直溫潤的笑容淡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