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我還以為是那位受害者被禁錮太久所以出現了幻覺；現在回想起來，那時在偵破那係列案件時所發現的線索就有些陰差陽錯的巧合在，甚至有些線索就像有人雙手奉上在我辦公桌上般，得來絲毫不費吹灰之力……
閔贏突然察覺民國先生的臉在自己眼前突然放大，下意識身體後仰，拉開距離，轉身開始按動家門密碼鎖。
我看不見你，你還和我說話；我看是你讓我陪你吧。
不對，閔贏，肯定是你自己這幾天睡眠不足，才幻視又幻聽。
所以馬上睡一覺就好了。
“晚安。”閔贏低低咕噥了一句，不知道是自言自語，又或者是對那民國先生說。
“晚安，閔警官。對了，你那盆子持蓮華要淋水了。”
閔贏撈過茶幾上，幾天前喝剩的小半瓶礦泉水和半塊餅乾，囫圇嚼咬著就癱在沙發上迅速入睡。
迷迷糊糊間，他又聽見有人在耳畔提醒：
“閔警官，彆忘記淋水。”
閔贏一個激靈睜眼坐起身看向陽台，果然見家裡唯一一盆植物子持蓮華因乾旱而垂頭喪氣蔫。
自從自己接手回子持蓮華，已經有三個月都忙偵破案件忙得腳不沾地，都是讓它天生天養。
這盆子持蓮華還是當年自己高考前水如送給自己的，但出國留學時不準帶植物入境留學的U國，所以他隻能囑咐爸媽幫忙養著。
兩老養花有道，幾年過去已經把指甲蓋大小的小花苗養成茂盛老樁；比起自己這整天把局裡當家，十天半個月都沒接近過小區大門的光棍，的確要養得好很多。
閔贏起身去廚房冰箱拿了一聽啤酒，又拿噴壺接了一點水，邊噴著子持蓮華邊吹風喝冰啤酒。
或許就如同自己不適合養花草貓狗一樣，我真的不適合水如，尤其是我的職業。
我一早醒悟放手，的確是最正確的選擇，無論是對於水如，還是於我。
不過這盆子持蓮華怎麼樣也是這也是水如送給自己的，我還是得好好照顧。
要不拿去辦公室裡放？至少入眼的機會多很多。
“現在的啤酒肯定沒有我那時候的味道好。”那民國先生突然出現在陽台，看向閔贏手裡的啤酒搖了搖頭。
閔贏喝了一口啤酒，轉身去廚房冰箱裡又拿出一聽啤酒回到陽台，“所以你不是我的幻覺，不是我的幻聽。”遞給對方，“要試試嗎？”
“當然不是幻覺。不過為什麼你突然能看見我呢?”民國飄接過啤酒，呷了一口，儒雅眉眼皺成一團，勉為其難咽下，“呸，一點麥香都沒有。”
“不過也是，”民國飄扁著嘴，搖頭，“人心浮躁，追名逐利，為了搏流量賺快錢，做出來的東西自然都不複當年。”
“你不喝那我喝了，彆浪費。”
閔贏喝完自己那聽啤酒，拿起對方那聽，呷了一口，扭頭看向對方，“不是據說，飄是要去地府什麼的嗎？你怎麼還待在這？”
“報恩呀。我向上頭請了半年的假，現在還有兩個月呢！”
“我不需要報恩，當年破案是職責所在。”
民國先生讚許地拍了拍閔贏肩膀，“你有你的原則，我也有我的。”
閔贏環視著夜色之中，同小區內其他住宅樓裡各戶人家裡溫馨的燈光與煙火氣，不自覺脫口：
“你不是說要報恩嗎？陪我喝酒吧。”
“行啊！介意我叫幾個朋友一起來嗎？”
“沒事，人多熱……”，閔贏尾隨對方步回客廳，話未說完，就察覺上方憑空冒出什麼重物Duang地砸下來。
閔贏敏捷撲越過茶幾，就地打滾利落起身，見自己之前所站的位置疊羅漢般堆疊著幾個圓咕隆咚，毛絨玩具般的半透明不明物體。
隨著“噗嗤”聲不止，家裡陸續雨後春筍般冒出二、三十號和民國先生一樣的人形飄。
民國先生笑眯眯地逐一向閔贏介紹：
“這是風精、雲精和雨精……，他們全都是借住你家的精靈和飄。”住，住我家？！
閔贏微微蹙了蹙眉。
我家居然有這麼多飄？！
“良禽擇木賢臣擇主，我們飄自然也是挑地方住的。尤其是品性良好的飄，肯定要挑品性良好的正直人家來住。”飄們看出閔贏的疑惑，拍了拍他肩膀，“年輕人，這是對你的肯定。”
閔贏下意識攏了攏自己外套衣襟。
總不能浴室裡也有吧？
一個中年男票立即正色表態：
“你放心，你洗澡、上廁所時我們是不會偷看的~！”
七、八個男女飄相互擠眉弄眼，掩唇偷笑地看向閔贏，“我們都是光明正大地圍觀~！啊哈哈哈哈~！”
一個年輕女飄紅著臉小步挪近閔贏，“說起來，哥哥你身材真是很不錯~！哧溜！”
“年輕人，我喜歡~！”一個沒牙憋嘴老太太模樣的才攬住閔贏肩膀，另一個禿頂胖老頭也搶著和閔贏親近。“臭老婆子，每次你都和我搶小年輕！”
民國先生也不理會將要打起來的風精、雲精，把閔贏從眾飄中薅出來，舉著對方的手大聲宣布聚會開始。
一時間圓乎乎、胖滾滾的各種飄和鬼怪在閔贏家客廳裡蹦迪、K歌、雜耍、調酒樣樣齊，還非得拉著想逃席的主人家參與，一左一右將閔贏擠在沙發上坐著，欣賞表演。
閔贏無奈，隻得拿著一罐啤酒，透過幾個正在表演話劇的山精石怪和飄，看向坐在對麵身影愈加模糊的民國先生，不覺脫口問：
“你這麼久還沒投胎什麼的，不會覺得孤獨嗎？”
“人總是孤獨的，”民國先生舉了舉手裡的辣條致意，“靈魂伴侶呐~，是得之我幸，不得我命。”他朝閔贏眨了眨眼，補充：
“即便有幸找到靈魂伴侶，也不能保證對方就能百分百理解自己。靈魂伴侶隻能儘可能減低孤獨，卻不能完全消除孤獨。”
“你喜歡的那個姑娘，和我們家冥帝是上天命定的夫妻；冥帝是個好男人，”民國先生趕忙補充，伸長手臂拍了拍閔贏肩膀，“你也是個和他不相上下的好男人，差的僅僅是是緣分而已。總之，你就放心吧！”
一團灰撲撲的雲精遞上一盞自釀的米酒給閔贏。
向來不沉溺酒精的閔贏本想婉拒，然而由米酒飄溢出的淺淺桔梗香令人輕易想起女孩最喜歡的白色重瓣桔梗。
閔贏道謝接過，才豪爽仰頭飲儘，即時眼花頭暈不由自主地側躺於沙發上。
五感逐漸頓感，閔贏在完全失去意識之前最後看到、聽到的，是俯視向自己的民國先生圓框眼鏡反射著算計光芒，“我們完成冥帝第一階段的任務了，可以撤了。”
任……務？什麼，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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