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一夜未眠,腦海裡麵亂七八糟的念頭也想了不少,其中就有關於這薛六的。
沒想到僅過去一夜時間,這家夥現在就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
此時躺在板車上的薛六,麵色發青,腹部鼓脹,死的時間不短,身體出現了屍僵,而且
全身上下也僅有腳上一雙磨透了半個鞋底的草鞋。
陳初一明白,這家夥在被發現前就被一些流民劫過了一遍,災年之下,想死的體麵一些都成了一眾奢望。
塵歸塵土歸土,
隨著薛六瘦弱身體被大火吞噬,再隨著立在香爐裡麵的三炷香安穩燃燼,昨日焚屍之人,今日已成爐灰內之屍。
陳初一打開了爐蓋板。
灰霧升騰,走馬燈現,一陣丁零當啷,薛六的一生在走馬燈上如夢似幻般的被快速的演繹了出來。
原來這薛六不是本地人士,而是臨縣清水鄉之人,因其從兩位大伯家的叔兄弟開始排論,到他這裡是大家庭中第六個男丁,所以取名薛六。
薛六打小聰慧懂事,奈何家中清貧,沒有供其入學讀書,年幼的薛六都在撿柴挖野菜中度過。
待至舞勺之年時,家中已多了四個弟妹,雖是負擔加重,但一家團聚也其樂融融。
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到了今年年初之時,臨縣鬨了旱災,莊稼顆粒無收,大批百姓流離失所,縱使如此,朝廷的稅收依舊。
再往後薛父攜家隨著流民一路往東,途中薛父被抓去徭役,失去頂梁之人,讓顛沛一家雪上加霜。
而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專找苦命人,薛父被抓沒幾日,薛母鬱鬱而終。
再往後便是到了這青山城中,本是少年之人便擔起了照顧四個弟妹的重擔。
也很快,
就在走馬燈漸漸熄滅的時候陳初一在走馬燈上看到了“自己”。
兩日前,
在一處棚戶區的泥巷子中,“自己”歡快走著,可未曾注意身後跟著一人,那人身形寬厚,方臉絡腮,手裡拎著半截青磚。
不時,
磚落人倒,而這一切都落在了這薛六了眼中。
畫麵一轉,薛六出現在了城外老娘坡,因燒屍衛所得來的的饅頭分給了下麵弟妹,薛六隻能出城找野菜果腹。
也巧,
很快薛六便在一棵倒下的老槐下發現了幾株蘑菇,腹中饑餓下直接生食用,卻未曾想是見手青。
接著便是到了這燒屍房中了!
走馬燈滅,稱骨書冊上一行行字跡接連浮現。
身死走馬燈,燈滅魂散。
屍主薛六!
骨重一兩七錢。
判詞一生薄命無福中,爹去母離少年翁,勞勞碌碌無度日,客死他鄉城外中。
判果有坎一十六,過此三十整。
此次稱骨奪取壽元十四年。
判級不入品。
當前剩餘壽命15載!
當前武學開山掌(登堂入室!)
視線恢複清明,陳初一愣神片刻,沒想到昨日追蹤一路,竟是與這家夥生前的最後一麵,
“嘖,”
“你這一死,下麵弟妹怕是也熬不久嘍。”
當然,
這些念頭就打心裡麵一過,亂世之下,流民遍地,自己都過的食不果腹了,哪裡還有閒功夫關心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