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寡婦是個有經驗的媒人,聽見秀芝答應,轉頭對劉蘭花娘仨說道“既然你們雙方都滿意,那這事兒就這麼定了。有些話也不方便麵兒上說,你們先各回各家,剩下的事兒我來張羅!”
劉蘭花帶著兒媳閨女千恩萬謝而去。
李寡婦和刁大河一同相送。
三人到家,李青山父子三人正坐在堂屋翹首相待。
李青山抱著孫子坐在門檻上。
李建軍拖著腿坐在椅子上。
小弟弟李從軍正在念高三,也坐在屋子裡,手裡捧著一本書。
看到劉蘭花三人一臉笑容的回來,李青山哪還能不知道咋回事兒?不由得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看中了?”他問道。
“看中了,”劉蘭花回答,“小夥子得有一米八十多,比從軍還得高出半個頭呢。濃眉大眼的,看著就像個好人,蠻配得上咱家秀芝了。”
“人家是四九城來的,書念到高中畢業不說,長的好,家境也好,人品更好,說是獲了什麼什麼獎哩!”馬鳳蘭興高采烈的介紹。
“見義勇為先進個人!”秀芝一旁補充。
“對,就是這個。”馬鳳蘭笑著繼續道,“人家搶救過落水兒童,大冬天跳進冰窟窿裡救的,結果在水底下待的太久了,腦子進了水,工作上的事兒都忘了,就跑到咱們鄉下來了。”
她的嘴巴像個機關槍,嗶哩吧啦就把事情說了個明白。
李青山把手裡的孩子交給劉蘭花,點起了煙袋鍋,好半天這才皺著眉說道,“按你們這麼說,這個人的條件高啊,憑啥看中了咱家秀芝了呢?”
這話一問,全家人全都陷入了思考。“是啊,為啥呢?”
“沒見過世麵唄!”馬鳳蘭拿著碗在廚房水缸裡舀了一碗水,咕咚咕咚的喝乾,回屋笑著說道,“我都問了秀芝了,她倆早上見過,秀芝給他帶的路。我猜他一個大城市來的,沒見過咱川妹子,所以一下子就被吸引了。”
劉蘭花點頭道“建軍媳婦兒可能猜對了,今天咱家秀芝稍微一打扮,就把那孩子給鎮住了,傻愣了半天都沒說話呢!”
全家人聽了解釋,覺得找到了正確答案,全都笑了起來。
李從軍一直在旁邊默默的聽著,聽到這裡合上書,起身進了裡屋。
劉蘭花懷裡的孩子哭了,她把孩子塞進了馬鳳蘭懷裡道,“小寶可能餓了,你給喂點兒奶吧!”
馬鳳蘭的臉哭喪了起來,小聲對劉蘭花道,“媽,我哪有奶呢,我現在奶水少的可憐,一天三頓都供不上。今天小寶把我……”抬頭看李青山出了屋子,她才繼續道,“把我的奶頭都咬破了,現在一撮,我疼得鑽心。”
“那咋辦啊?孩子也不能這樣餓著啊?”
“要不熬點兒粥,給他灌點兒米湯吧,行不?”
劉蘭花不說話了,轉頭對李秀芝吩咐道,“秀芝,你去熬點麵糊糊粥,一會兒喂小寶。”
李秀芝領命而去。
恰在這時,院門又響。
院子裡編竹筐的李青山過去開門。
卻原來是一臉笑意的李寡婦。
這還用說嘛,自然是熱情相待了。
落座寒暄之後,李寡婦說明了來意。
“這不秀芝和刁知青彼此都相中了嗎,我過來是想幫刁知青問問你們這邊有啥要求。他大城市來的,也不懂咱們鄉下規矩。”
“有啥要求啊?他倆好就行!”李青山答道。
“那可不行,”馬鳳蘭插嘴道,“大姑娘養了一十八年,沒這麼輕易給人的,啥要求沒有,那人家也不能重視啊!”
她看著李寡婦,笑著道“嫂子,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對對對,你說得對,”李寡婦笑著點頭,“雖說是新社會了,可閨女也沒有白給的。你們有啥要求儘管說,我再去和刁知青商量。”
“嫂子,你這麼說我可不客氣了,”馬鳳蘭笑著繼續道,“本來我們秀芝是要去西北牧場的,這麼說吧,那邊願意出二十塊的彩禮錢……我們也不多要,刁知青這邊一樣就行。”
話一出口,屋裡人全都驚呆了。
好半天,李寡婦道“這麼要是不是有點兒高了?隔壁村張滿倉前幾天娶媳婦,才給了五斤小米兒。
饑荒年頭,誰家都不願意娶媳婦兒,娶個媳婦兒等於多一張嘴啊。
咱村兒多少閨女都嫁不出去?就說李海山家那個大閨女李明麗,今年有二十了吧?
人家爹還是小隊長呢,都沒找到合適的。”
說到最後,李寡婦歎了口氣道,“難得人家看中了秀芝,秀芝也看中了人家。你們彆因為亂要彩禮,給秀芝好事兒攪和黃了這可是秀芝一輩子的事兒!”
馬鳳蘭聽言不吭聲了,閉嘴不言。
李青山長歎一聲,對李寡婦說道“他嫂子,啥也不說了,你和那個刁知青說俺們家一分錢彩禮不要,隻要他以後對俺家秀芝好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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