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三娘抬眼,渾濁的眼珠子盯著錢蘭芬,煤油燈的燈光下看著有些滲人:
“我看了黃曆,段家來提親後的第三天,也就是下個禮拜一是好日子,到時候去夏家提親,我早就給啟章準備好了,去提親你隻要閉嘴不說話,彆的不用你管。”
夏曉寧肚子裡說不定已經懷上林家的玄孫,這事不能再遲,金三娘一下午都在看黃曆,就為了選個好日子。
錢蘭芬忍著怒火:“行,那錢?”
言下之意,夏家獅子大開口,要那麼多錢,誰給準備?
金三娘啐了一口:“這些年我省吃儉用,和你爸辛苦攢下的錢,愣是被你敗了個精光,自己兒子娶媳婦的錢都攢不下來,你還想抱孫子?”
錢蘭芬隻敢在心裡回:“我抱不上孫子,你也抱不上玄孫,看誰急。”
麵上還是唯唯諾諾的:“那還不是媽你厲害嘛,我沒本事,賺不到錢。”
金三娘不想看自己這貪得無厭的媳婦,揮手:“趕緊滾,段家來定親那天,吃的那些記得要準備好的,時下最流行的,不能掉了咱們家的麵子。”
深呼吸一口,錢蘭芬這些年在金三娘壓迫之下根本不敢反抗,隻得點頭:“好的。”
可心裡那個氣呀,即使錢蘭芬臉發綠也不敢表現出來,心裡罵咧咧的出了金三娘的房間,直接回房。
看到坐在凳子上抽旱煙的林大牛,走過去揪著他的耳朵,磨著牙說:“你媽到底什麼時候把管家權交出來,啊?”
林大牛一把拍掉錢蘭芬的手:“乾嘛,想打架?我媽自然有我媽的考慮,你彆出幺蛾子,聽我媽的,沒錯。”
錢蘭芬口吐芬芳,將林大牛狠狠罵了一頓,不解氣,還上了拳腳。
兩個都不是肯吃虧的人,沒一會就扭成了一團,錢蘭芬臉都花了。
一隻狸花貓突然竄出來,在院子裡叫了幾聲,林大牛房間裡的聲音才消停。
很快,聲音隱去,一家人都睡了過去。
夜裡靜悄悄的,隻能聽到蟲鳴。
現在是四月底的天氣,夜裡還很涼。
淩晨兩點,林雙魚睜開眼睛。
從空間裡拿了泉水出來,敷在縫針的位置,沒一會傷口就結痂愈合。
動了動腿,沒有感覺哪裡不適。
就是身體還是個廢柴,得早點練回來。
林雙魚拿了件破棉衣穿上,又從空間裡拿了把鋤頭,悄悄兒搬了個木箱子墊在牆角,雙手撐在牆頭上,雙腿一使勁,麻利的翻進了北院。
像貓兒一樣輕輕落地,黑夜裡,月色有些慘白,借著月光林雙魚勉強能看到院子裡的情形。
好家夥,這裡可真荒涼。
雜草都老高了。
房子也已經破破爛爛。
完全看不出昔日盛景。
林雙魚避開了雜草的位置,沿著牆邊走,腳上套了個布袋,不想留下痕跡。
不過即使這裡的東西被拿走金三娘也不敢聲張,畢竟這些東西不能被上頭知曉。
這可是運動盛行的六十年代末。
被革委曉得金三娘一家都會被扣上另類的帽子,拉去批鬥!
林雙魚雙手合十,感謝去世的奶奶以前經常和自己說她年輕那會兒的事。
讓林雙魚對這個時代還算了解。
找到了老槐樹,林雙魚圍著老槐樹轉了幾圈。
樹乾很大,得三個人圍著才能抱過,樹皮凸起,枝乾彎曲,已經有很長的歲月了。
林雙魚看到它的根部已經腐爛發黴,一場大風估計就能把它吹倒。
想了想,林雙魚在空間裡拿了瓶回春丹,死馬當活馬醫吧。
她的力氣沒那麼大,碾不碎丹藥,索性直接埋在了老槐樹腐爛的位置。
神奇的是,老槐樹的根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愈合!
這個空間真的太太太厲害了!
林雙魚的神色突然就變了,來自無神論者的敬仰。
果然是要自己親眼看到才會相信。
然後,老槐樹的樹葉顫抖著,林雙魚聽到了歎息聲:【孩子,謝謝你呀】
聲音還有些虛弱,林雙魚知道這是老槐樹的感謝,歎息著輕輕說了句“不客氣。”
隨風飄散……
老槐樹並沒有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