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城中，江正召看著麵前的這碗糖粥，生無可戀。
粥就應該是好好的粥，比如白粥，放乾貝、雞絲都沒問題。但在白粥上澆了一勺甜豆沙，還灑了一把桂花糖，是什麼操作？
彆看這家小店破破爛爛，藏在深巷之中，卻是名氣極響，張斕帶著江正召連著來了兩天，都沒吃上。
看在前幾天遺憾而歸的份上，江正召硬著頭皮又喝了一口。看著彆人吃的津津有味，會不會是自己這碗糖罐子倒翻了？
坐在邊上的張斕，假裝若無其事的輕輕碰了碰江正召，將聲音壓到極低，說“我們走吧。”
江正召看看她，又看看二人都隻喝了一、二口的糖粥。這麼浪費，若是被四伯知道，會打吧？於是，鄭重的點了點頭。
江正召先在桌上留了二十文錢，二人作賊似的四周看了看，也不管有沒人注意，站起來就跑。一出門就牽著手，跑出小巷。
張斕早就忍不住咯咯笑，“又沒人追，我們為什麼要跑？”
江正召停下腳步，苦著一張臉，“這東西能吃？鬆鼠鱖魚，甜的；醬汁肉，甜的；響油鱔糊，甜的；那些糕糕點點、蜜餞果子，甜的我嗓子都齁了。”
“除了鱔糊，其它都挺好吃的呀。”張斕開心的說，瞥見他噘著嘴，又加了句，“就是稍微甜了點。”
“那今天的呢？”江正召總覺得被這碗糖粥傷害到了。
“這個嘛……”張斕本想說‘不愛吃豆沙’，見江正召一副要她認下糖粥是毒藥的樣子，認真的點了點頭，“粥絕對不能是甜的。”
“對嘛！”江正召總算氣順了。
“可江南一帶喜食甜口，我們又專挑熱鬨的市井小店嘗。哪像望海樓，菜都做的不像蘇州菜了。”張斕笑著說，又弱弱問了句，“我們還吃不？”
“不。”江正召頭一抬，直接拒絕，“我覺得，不如我們還是找找店麵吧。這東西，讓黃金銀滿樓的廚師來試就成了。”
張斕眼珠一轉，笑著問“所以，你也覺得這主意成，是吧？”
“能試試，這裡的關鍵是控製成本，首先店麵不能太貴。”江正召誠懇的說。
“不錯，但蘇州的店麵都不便宜。我早想找家合適的，一直下不了手。”張斕笑著說。
江正召轉過頭，看著張斕，半晌搖頭，“不行，猜不到。”
“那我直說了。”張斕大方的笑道“雖然開酒樓做大名氣、再高價轉賣，這主意算是你江老板自己出的，但畢竟是我提出來的。所以，是不是該給我些好處呢？”最後幾個字越說越輕，話問完，臉就紅了，還不好意思的低下頭。
江正召看著她，睜大眼睛緊張起來，又不敢猶豫太久，小心的問“你的意思是……那個，是店裡需要個，老板娘？”
“你胡說什麼？！”張斕皺起眉頭，卻刻意回避他的目光，“我是說，我要入股。”
“啊？”不知為什麼，江正召有些失落，“噢，入股。”
“其實，我們時間不多，如果一直找不到合適的店麵，是不是考慮換個方式，比如，讓客人來找我們？”張斕看著江正召認真的問。
江正召又沒猜到她的想法，隻能問“所以？”
“所以，我想把曉時農莊拿來當店麵入股。”張斕正色道。
“啊？農莊當店麵，那就不是在蘇州城裡了？”江正召好像還沒從失落中回過神。
張斕點頭，“在蘇州，有錢人都在城外有園子。而且城中的住處，遠沒城外華麗。如果我們的目標是有錢人，其實，可以考慮城外。再說，我的莊子已經經營了兩年多，在富戶中有一定名氣。”
“所以？”江正召點著頭，等她下文。
張斕笑了笑，繼續道“莊子不小，完全可以為客人設計幾套遊玩線路，讓客人來了之後，不僅有吃、有玩，至少還要再住一晚。最關鍵的，我們要接待女客。你知道，後院女子其實沒多少地方能玩，所以動不動就去寺院禮佛。”
“哇，和寺院搶生意，你好黑。”江正召認同的點著頭。
張斕噘起嘴，“喂，和你談正事，你正經點。”
“我都沒笑，很正經了。”江正召努力板起臉，怕張斕不信，又嚴肅的說“但這樣，成本會高。”
張斕撇了撇嘴，歎了口氣，總覺得他在逗自己，無奈說“你還是笑吧。”轉身走了。
“喂喂。”江正召跟上去，怕她生氣，用談正事的口吻道“如果按你的想法，農莊可能還要改造。另外，你要用莊子入股，也要我看過吧，萬一不合適呢？你知道，我不是什麼都收的。最後再提一句，這店在打響名聲後，是要賣的。”
“我收莊子也是為賺錢。現在的曉時農莊，雖然收支平衡，但短期內賺不了大錢。如果我們合作能來快錢，那等我有錢了，再收個莊子就是。這個，我不會舍不得。”張斕說。
江正召正色道“行，既然大家這麼熟，你又給我出主意，那我可以優先收你的股。”
“真的？”張斕看著他的表情，不太信。
“如果那莊子可以，我們還要談後麵的條件，再定契。親兄弟，明算賬，就算大家關係再好，也應如此，對不對？”江正召臉上仍是沒一絲笑意，甚至大方的迎上張斕的目光。
張斕有些心虛，眼神回避了下。
江正召補了句，“為了讓你覺得，我是個真誠的好人，到現在我都沒笑。”
這句話讓張斕笑出聲來，“行行，那我們現在就去。”頓了頓，猶豫道“不過，那地方有些遠。”
有些遠？那是不是晚上就趕不及回城？所以，就要在莊子上住一晚？這孤男寡女的……啊啊，好緊張。江正召儘量控製住自己的表情，怕張斕發現，連看她的目光都不敢移開。
“那要不明……”張斕低著頭，猶豫著。
“現在馬上出……”江正召幾乎和她同時出聲。
張斕抬頭看他，試探的問“你想現在走？”
江正召清清嗓子，一本正經的說“時間緊嘛，我們趕一趕。啊，當天事當天畢，不要拖。”說完，舒了口氣。
“公子。”二人還在糾結的時候，沈維漢出現了，“家中有客到，請公子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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