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遊之呂祖純陽!
至道之精,窈窈冥冥,至道之極,昏昏默默,呂岩聞得大道歌訣,頓悟當場,隻覺六根放逐聲色犬馬,無視無聽無思慮,一切皆為神識退位,神識當家。
他恍恍然好似可以聽到周身氣血轟然流轉,最後卻被一處玄關阻擋在外,使儘千般手段終是不得而入。
此處身體關竅,名喚天地金橋,亦謂之曰天門,溝通六陰任脈血海與六陽督脈氣海之所在,亦是築基卷最後一處玄關,若跨過便是長生有望,如若不然便淪為凡俗,說是天人阻隔也不為過。
按理來說,哪怕呂岩有不綴之功,怕也尚不足以跨過此境界,許是根骨不凡,今日更機緣巧合之下,摒棄恐懼返觀內照,觀照軀殼各處,這才有望衝破天地玄關,得返先天嬰兒乎!
呂岩一次次的凝神聚集血氣衝擊任督二脈,卻總是感覺差了那麼一點,到底還是精氣不足,無法做到氣滿則溢的狀態啊。
而且這次衝擊壁障也隻是臨時起意,根本毫無準備,必然頗為耗損精元,如不再破釜沉舟拚一把,怕是恐跌落道階之危,如果錯失良機,浪費了無數靈藥不說,還不知道得再花費多少精力才能彌補回來。
他一次次的衝擊皆是無果,眼看著聚斂的血氣有的潰敗之像,而就在這時,卻是忽的感覺嘴角被人撬開,隨即略帶一絲苦澀的芝草被人輕輕放入口中。
頓時那芝草化而為滾滾精元充斥經脈各處,奔騰不休直如洪流一般,攜著一股滔天氣勢直衝玄關壁障而去。
耳畔好似天雷炸響,驚聞‘哢擦’之聲連連,那層阻隔天人的壁障,終於被衝擊的七零八落,周天十二重樓轉,自此道基築成,長生有望矣。
天地金橋通,天門玄關開,一縷真炁貫天地,不覺間獨屬於呂岩的一絲靈機迅的逸散開來。
隻是誰都沒有發現,一直係在呂岩脖頸之處的那枚幌金鈴鐺發出一道微不可察的聲響,便複又恢複沉寂,大音希聲玄妙以及,將呂岩泄露的那一絲靈機絞的粉碎。
盤膝坐定的呂岩周身圓融如意,功行的小周天之法自然而然的轉化成大周天,一道靈氣自剛剛洞開的天地金橋流入體內,卻是純甚自然,不得加一毫所為,道經之中謂之曰“白雲朝頂上,天道撒須彌。”
呂岩獨坐參黃庭,一心感悟大道,他初初納取天地靈氣入體,遊走經脈各處,途經任督兩處大穴的時候,水火相濟陰陽和合,漸生出一縷淡黃色氣體,彙入氣海丹田之中。
最為重要的是那一縷靈氣之中斷斷續續傳出的一些天地至理,若有若無不可捉摸,可一時之間又人沉湎其間不可自拔。
他昏昏默默間,好似魂魄穿過時空,往昔種種曆曆在目,或讀書寫字,或玩耍嬉鬨,先前看過的經史子集,細細冥思竟一字不差的記得。
思緒再轉,一日有嬰孩呱呱墜地,芝香盈室,靈鶴銜草而來,小兒懷抱神物,眾人驚呼神異,父母喜極而泣,這分明就是當日呂岩出生之時的種種。
這時他才知曉自家出生時竟是這般神異,而日日把玩的兩件物事竟是伴生之物,怕是仙家靈寶,日後定得好生探究一番才是。
此卻是築基功成,煉己功深,大定之中,澄神汰慮,成就先天嬰孩,此嬰孩非得彼嬰孩,蓋是排濁氣而生清氣之先天,元神初孕養而成,故一切往事記憶猶新。
好似夢回千轉,待思緒回歸軀殼,隻覺神清氣茂,有種說不出的輕鬆之感,仿佛蒙塵的鏡子被拭去厚厚的塵土一般,讓他耳目一新。
呂岩行功完之後,緩緩收攝運轉周天的精元之氣,頓時奔流不息的精元偃旗息鼓,周身氣機收斂一空。
緩緩睜開雙眼,神光乍現,定睛觀瞧才知曉,救自己於危難之間,一直護法在側的都是那玄德八弟子燕回道人。
“呂岩受道長如此大恩,實在是沒齒難忘,來日定當銜草環以報之”說罷呂岩躬身就是一禮。
那燕回道人趕忙閃身錯開,袍袖連揮阻擋呂岩行禮,口中更是連道豈敢。呂岩不管不顧,運勁卸去力道,現在他道基鑄成,單單抵抗一二還是可以做到的。
見得呂岩執意行禮拜謝,燕回道人隻能愧受了,他也知曉呂岩身份不凡,今朝受師命護法呂岩左右,亦是讓自己交好此子,說不得以後會有一番機緣在身。
“我輩修行之人一心隻求大道,豈可拘泥於如此禮數,不過些許小事罷了,何足道哉!小友如今道基已成,今後我們便以道友相稱罷”燕回道人含笑的對呂岩說道。
呂岩應諾道“於道友而言隻是小事,於我而言卻是關乎性命的大事,不敢不謝!”說罷他更是眼神堅定的看著燕回道人,燕回見得如此也不再勉強。
待得二人交談完,他才頓覺竟半晌竟然從未呼吸一口,不由心中驚疑,細細感覺之下才發現自從突破之後都是內呼吸之法,不經口鼻,如嬰兒在母胎般內在氣息,渾然天成自在先天。
默運法訣恢複外呼吸,正待他深深呼吸一口,不想卻是一股惡臭傳來,臭不可聞,差點沒讓他背過氣去,原來是他道基鑄就之時,將後天沾染的汙濁之物儘數排出,這些大多日夜食用五穀,消化之後的堆積在身體之中的廢物,今朝一夕得道,將之全都排出體外。
呂岩哎呀大叫一聲,現在他才知曉方才燕回道人眼中的笑意到底是何意,分明是惡趣味的戲謔,他也顧不得再去想這些,腳下用力一頓,竟是一跨丈餘,騰空往小溪處撲去。
他對遠處燕回道人的哈哈大笑置若罔聞,也不著惱,這些日子他們二人相處甚歡,可以說是亦師亦友,燕回道人對自己幫助頗多,卻也沒有發現他還有這般惡趣味
褪去衣衫,細細清洗一番,費力的搓洗滿身汙穢,將溪水的沾染的滿是惡臭,水中的魚兒撲騰的遠遠地逃開,讓呂岩更是臉紅。他素有潔癖,還從未有過如此狼狽的時候,對自己身體裡的有這麼多汙濁之物感到驚詫的很。
好不容易收拾妥當,他才發現本來自己略顯蒼白的皮膚竟是光滑潤澤,散發若有若無的乳香,而在水中的倒影之中,自己變得氣質卓然不群遺世獨立,柔弱儒雅洗煉大半,唯有臉上的笑容依舊陽光。
回到岸上,穿著依舊濕漉漉的衣服來到燕回道人近前,呂岩臉上不由一紅。燕回道人也不在意,揮手祭出一張道符,手中靈訣一引,頓時赤光乍現。
呂岩隻覺渾身一熱,仿若置身烘爐之中一般,身上濕重的衣物‘滋滋’作響,而後便變得乾燥起來,頓感舒適起來。
好像看到呂岩眼神中的詫異,那燕回道人說道;“此符名喚‘赤炎火符’不過下階符篆罷了,一般隻做日用。現在道友道基已成,待回轉草廬,可涉獵修習一二,修真百藝博大精深,符篆之術也不過小術罷了,須知自身修行才是根本!”
呂岩直道受教應諾,他轉身去撿起背囊,其中還有他的辛苦收獲車馬芝和幾塊黃精,在旁邊的就是身首異處的山魈,切口處顯得平整無比,留在地上的鮮血已經變得深黑,不時有蚊蠅飛過。
他蹲了下來翻看屍首,細細查看傷口之處,不由暗暗心驚,這山魈竟毫無察覺之下就被人劍氣之物一下斬斷,這是何等的急速,攻擊又是何等的淩厲。
旁邊的燕回道人開口說道:“此等精怪雖有了些許靈智,粗通淺薄的修行法門,亦能走霧飛空,到底不過披毛帶甲之屬,究之心性未定多流於機械一邊,終不免天誅,此不過下下神乘精著,是故被我先天真炁一劍斬斷。
呂岩肅容認真聽著燕回道人教誨,燕回道人接著說道:“本乎天者謂之‘命’率乎己者謂之‘性’,道家之法有彆於儒釋兩家,道家以煉性壽命為宗。其關鍵就在於以神為性,以氣為命。神不內守,則性為心意所搖;氣不內固,則命為聲色所奪;神與氣乃一身上品妙藥,重在不亡精;故修道者煉精化氣,煉氣化神,煉神合道。”
聞得此言隻覺醍醐灌頂,神清氣爽,對大道長生之路有了更深刻的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