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韞本來也才十四歲,臉上還多少帶著點稚嫩氣息。
她這樣溫和笑著,更給人一種乖巧的感覺。
四人中年紀大點那個,情不自禁就想起了自己的女兒來。
沒有女兒的,也想起了家裡的妹妹。
這樣一個乖巧的,長相精致秀麗的小女娃,不是應該在家裡人的嬌寵下麼?怎麼就出來了?
出來就算了,怎麼還就要和他們一起應聘了!
那年歲大的就忍不住開口勸一句:“這個事情不是鬨著玩的事,這是正經事。”
小女娘家家的,如今要安穩下來了,還是在家呆著,做做飯,做做衣最好。出來找活?那不是鬨笑話麼?
他甚至忍不住從頭到腳打量徐韞一番:這小身板,怕是連一摞書都搬不動吧!
有人開了口,其他人也就沒客氣了。
最年輕那個也板著臉:“是啊,小娘子,這些活兒你可做不來。收書回來還要修複呢,你就算認幾個字,又讀過幾本書?到時候怎麼修複?”
徐韞明白了:關心是假,排擠走競爭對手是真。
她也不欲廢話,隻微笑應對,並不言語。
四人碰了個軟釘子,也沒轍,悻悻收了目光。
但有徐韞在,四人反而隱隱有了抱團的意思,大有一種“可以不是我,但絕對不能是這個小娘子”的心態。
徐韞見沒人來搭話,又進入圖書館看書去。
時間不多,她隻想珍惜。
這一次,直到圖書館出聲喊她,她才退出來。
這一回,書鋪的掌櫃來了。
這是個有些年長的人了,胡須花白了一大半,人挺瘦,看上去十分精神矍鑠。
他目光平等地從所有人臉上掃過,唯獨在徐韞臉上停留的時間要多那麼一絲絲。
也僅僅是一絲絲。
老掌櫃麵上並無多餘表情,甚至有些冷冷地:“你們都是來應聘的?”
眾人應一聲。
老掌櫃便在空餘的主座上坐下了,又將五人打量了一番:“你們都讀過書?跟過什麼老師或是讀過什麼書院不曾?”
其他四個人都很高興,紛紛說起了自己的經曆。
唯有徐韞沒有開口:後世管這個叫履曆。她還真沒有。
這樣看來,可能今日這個工作,她還真不是那麼容易搶得過。
但搶不過,也不能放手。
所以徐韞沉吟片刻,等他們住了口後,才出了聲:“我不曾跟過什麼老師,也沒去書院讀過書。不過,我從小在道觀長大。道觀有許多舊經書。許多都破損了,道觀還需要修補。”
她笑吟吟看住那老掌櫃:“我也學了一點皮毛。”
老掌櫃此時終於看過來了:“你會修補?”
徐韞不敢誇大:“隻會一點皮毛。”
這個還真不是撒謊。道觀裡的確是有許多舊的經書,還有許多手劄。都是曆代觀主收羅留下的。而這些經書手劄,多數都挺……破舊。
道觀就會定期曬和修。
徐韞母子也會幫忙一起做——不做不行啊,道觀會不給飯吃的。
所以,徐韞還真會一點皮毛。不過其實實際操作的次數不多。
畢竟那些道長可不會把寶貝們讓她瞎弄。她都是給道長們打下手,遞東西,熬漿糊,選紙什麼的。
但這個就沒有必要說了。
徐韞的表情如此坦然和鎮定,很容易讓人產生誤會。
就是那種“我其實隻是在謙虛”的誤會。
老掌櫃就產生了誤會。但他還是有點遲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