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永安被單獨留下,同父親說了好一會話。
直到他眼底漫上一絲倦意,鎮國公才住了嘴,紅著眼眶將他送了出來。
瞧著兒子遠去,鎮國公長歎一聲,雙手合十,朝著高懸的彎月拜了拜,嘴上還念叨著,“祖宗保佑,讓我兒永安健康一生……”
夜幕之下,隻有零散幾顆星子,無人應他的話。
月園
浴桶中彌漫著香氣,紗幔圍在四周,花瓣隨著水波蕩漾。
梁晚餘趴在桶邊,美眸輕合,身子沉浸在溫水中。
一側,玉竹用漆匜舀起溫水往主子身上淋澆衝洗。
“小姐,子柏趕回來稟告,說青霜姑娘讓傳句話,陸嫚嫚尋到了她的住處,讓您儘快有動作呢。”
話傳進耳中,梁晚餘懶懶睜開眼睛,神情怪異,“陸嫚嫚怎會尋到她的住處去?”
“婢子也不知。”玉竹邊說著,邊用細葛巾替她擦拭身子,“子柏隻說了這麼多。”
梁晚餘微微頷首,輕聲道,“讓子柏盯住了,陸嫚嫚有些小聰明,若是她察覺不對跑了,不必阻攔,隻跟著就是,瞧她跑去何處。”
玉竹點點頭,小聲道,“婢子清楚了。”
次日晨起,天剛蒙蒙亮,東市就起了吆喝聲。
李青霜一早就坐在了院中,拿了個篩子放在桌上,挑著裡頭的黃豆。
李青霜手上動作不停,眼睛卻是有一下沒一下的瞄著門口,似是在等什麼人。
李氏也起了個大早,卻沒像平常一般灑掃院子,反而是去了陸嫚嫚屋中,伺候她洗漱潔麵。
阿娘窩囊,李青霜瞧著生氣,偏又製止不了她自甘為奴。
“你在乾什麼?”陸嫚嫚起了床,在院中散著步,領口微敞,露出了兩道猙獰的疤痕。
李青霜沒有正眼看她,隻含糊應了句,“篩豆子。”
陸嫚嫚坐在她對麵,捏起一顆豆子把玩,雙眸微眯,低聲道,“昨日夜裡,你可有聽到什麼聲音?”
李青霜指尖一頓,下意識抬眸看向她。
陸嫚嫚唇角噙著笑,隻可惜那笑意未達眼底,也瞧不出半分溫和。
李青霜睨著她,故作鎮定,“能有什麼聲音?”
陸嫚嫚似笑非笑的盯著她,語氣平靜,“昨日我睡得晚,聽見了兩道聲音,像是有人開門跑了出去,你……沒聽見嗎?”
李青霜咽了下口水,搖搖頭。
恰巧李氏從院子裡經過,聞言笑著應了聲,“這巷裡有兩三條野貓子,許是它們半夜撓門,嫚姐兒若是睡不踏實,我上街去買兩根安神香來。”
“是嗎?”陸嫚嫚並未看她,反而是一直盯著李青霜瞧,“最好是野貓。”
李青霜鎮定下來,捏著黃豆的指尖用力到發顫,輕聲問道,“你一味盯著我做什麼?”
“陸青霜,你合該明白,無論從前在家裡我們有多不對付,可到底是姐妹,如今陸家遭了難,我們都該擰成一股繩。”
陸嫚嫚冷眼看著她,語氣不善,“我如今什麼都沒了,無所顧忌,做事自然是狠。”
“若是叫我知曉你胳膊肘朝外拐,自己掂量好後果。”
李青霜盯著她,沒開口接話。
倒是不遠處的李氏坐不住來,忙過來安撫,“嫚姐兒你彆氣,你們都是老爺的女兒,到何時我們都是一家人,這處院子還是多虧了梁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