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舒翰走出去的時候,發現夏末的陽光竟然格外地好。
他從來沒有感覺到過如此輕鬆。
也許是卸下了心中包袱。
他心中有太多包袱。
一個人取得了功名之後,就會給自己增加更多的要求。
此後的那條路就會更加難走。
反倒是這個時候,哥舒翰釋懷了。
他放下了心中的執念。
魚朝恩帶著人走過來,麵色冷笑道:“哥舒翰,走吧。”
“去哪裡?”跟在後麵走出來的元載問道。
“當然是去法場。”
“法場他去不了。”
“你說什麼?”
“我說法場他去不了。”
“那你覺得他該去哪裡?”
“他應該去長安。”
“你認為他還敢去長安?”
“他不敢去長安,但他必須去長安,因為他必須向天策上將彙報這一次的戰況,在他見到天策上將之前,誰都不能動他。”
“聖旨也不行?”
“不行。”
魚朝恩的臉色陰沉下來,像毒蛇一樣盯著元載,說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我知道,是你不知道自己在乾什麼。”
“好,我不與你多爭論,我現在回京師複命。”魚朝恩淡淡地說了一句,便帶著人轉身離去。
這是大唐皇帝的聖旨,第一次被公開駁斥。
至少吉溫那一次,死的比較的快切隱蔽。
“走吧,哥舒翰,我們回長安。”元載說了一句,便負手而立,在禁衛軍的簇擁下,往下走去。
看到意氣風發的元載,哥舒翰一陣恍惚。
曾經的他,也有過這個時候。
七月十六日,長安。
一個落魄的男子背著行囊,走到朱雀門,然後回過頭看了一眼長安,感慨道:“想我這些年在長安,多麼風光,沒想到也會有今天。”
楊國忠神色頹然。
自李亨登基以來,他先是被罷免了宰相,隨後一步步被廢除了所有的爵位,榮譽頭銜。
最後連家產都被抄了。
如果不是看在李隆基的麵子上,楊國忠必死無疑。
當然,這也決定於,這個時空,楊國忠當宰相時間短,沒有跟李亨玩致命的遊戲。
換做是李林甫還在,李亨恐怕會將李林甫挫骨揚灰。
走出朱雀門之後,看見城牆角有一群乞丐正在那裡爭先恐後地搶餅吃,楊國忠也有些忍不住了。
他昨天一天沒有吃,現在肚子正在叫喚個不停。
他再也不忍不住,瘋狂地衝過去,和那些乞丐一樣,為了半張餅,和其他人撕咬起來。
不多時,他就被人推到一邊,用力踹了幾腳。
其他人紛紛衝過來開始踹他。
“不要打了!我不吃了!我不吃了!”
這個時候,這些人真的沒有打了。
楊國忠顫顫驚驚瞄了一眼,發現這些人都驚恐地求饒起來。
武意騎在馬上,看著楊國忠,說道:“上馬。”
“啊?”
“你很享受在這裡被打?”
楊國忠這才反應過來,連忙跟著上馬。
他認得武意,是李倓的貼身侍衛。
“建寧王終於想起我來了嗎!”
楊國忠眼淚差點落下來。
一路上,武意卻沒有理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