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側頭看向緊閉的木門,臉色變得更加陰沉的臉色,踩著腳凳一步步的走進這輛華貴的馬車。
鑽入進去,這馬車當中竟還有一人,身著黑色僧袍,盤著雙腿閉著眼睛輕輕撥動著手中的佛珠,待到這李延進入馬車之後,才是睜開眼睛,聲道:“殿下,著相了!”
李延重重吐出一口粗氣,臉色這才是好上一些。
黑衣僧人再道:“陛下賜婚,是孟家女!”
李延挑眉,帶著幾分的讚許:“你為何那麼肯定說是孟家女?”
他親自傳旨,在宮中,隻是知道乃是給蕭文進賜婚,卻沒想到賜婚對象是那孟家小女。
“嗬嗬!”僧人笑了笑:“這大乾能夠與太子相爭的,唯有那三皇子,而三皇子欠缺的便是孟家帶來的影響力,太子可明白?”
李延輕輕點頭,這麼一點醒,瞬間就明白了其意,心中原本的湧起的憤怒也是儘散,臉上露出幾許的笑容,嘴角微微勾起:“這樣說來,父皇還是站在孤這一邊的!”
“自然!”
僧人瞧了李延一眼道:“隻是太子的打算落空了。”
“無妨!”李延擺手:“區區一個孟家女,還不配太子妃之位,隻不過原本錦上添花一番,如今賞給這廢物也不打緊。”
僧人笑了笑:“國公變法,戰死沙場,陛下對蕭文進,實乃是虧欠,所幸便將這孟家女賜給了蕭文進,也算是還了鎮國公的恩情!”
此話一出,李延嗤鼻一笑,雙臂一展,雙手放在膝蓋上,冷聲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君就是君,臣便是臣,天子不需要情意,父皇倒是多此一舉,鎮國公一家,如今已經是沒有了用處,何須這般!”
僧人沒有反駁,隻道:“賜婚的內容,太子倒是可以讓下麵的奴婢,傳到那三皇子的耳中!”
李延眼睛一亮,情不自禁的點了下頭。
妙!
兩隊禦林軍隨著馬車緩緩消失在這巷子當中。
大乾京師之地,街道巷子坊市角樓又分為一百二十八巷。
隨著雪花的稠密,這繁華下的喧囂也逐漸消失,唯有寒風在冰冷的磚瓦間呼嘯而過,街道兩邊的柳樹被雪更是裝點成了好似玉樹瓊枝,原本婆娑的柳枝上也是掛滿了沉甸甸的雪,壓的柳枝一顫一顫的。
街道當中的販子商賈匆匆而去,匆忙之下似是碰到了柳枝,白雪灌滿了脖頸使得這些人嘴裡罵罵咧咧的,但也不敢去踹那柳樹一腳,隻能是快速的提的衣服抖動著,臉上神色酸爽無比。
突然餘光掠過,看到在這街道當中的角樓之下,乃是有著一座名為孟府的府邸,這經常而過的自是清楚,孟府便是國子監祭酒孟大儒的家,時常有提著禮物上門的達官貴人,隻不過這最後都是提著禮物回去。
這如今門口站著的卻是一身金黃色有盔有甲的兵士,雖不曾見過,但也曾聽聞與那宮中的禦林軍極其吻合。
但疑惑比不過這外麵的寒冷,快速的推著小車離去。
孟府正堂!
兩名禦林軍單膝跪地,低著頭數著地麵螞蟻,這正堂當中的事自然跟他們沒有關係,隻不過聖旨在上,當如見陛下!
“賜婚?”
“還是那蕭文進?”
此時這正堂之中,孫德海高聲念著聖旨,直到最後拉長了一下聲音,雙手鄭重的合上,然後攤在手掌當中。
而他話剛落,在孟大儒的身後,那身穿身著淡青色對襟連衣裙,上麵繡著連珠團花錦紋,內裡罩著玉色煙蘿銀絲輕紗衫,襯著月白微粉色睡蓮短腰襦,腰間還用著一條集萃山淡藍軟紗輕輕挽住。
一頭錦緞般的長發則是用著一支簡單的紅玉珊瑚簪子挽成墜月簪,發箕下墜著琉璃簾,端莊之餘又有小許的華貴,不過身為國子祭酒最小的女兒,也當如是。
眉如彎月,眼眸清澈宛如湖水,泛著智慧的光,隻不過此時揚起那天鵝般的脖頸,眼神中滿是不可思議,還有一抹的憤怒。
孫德海那笑容緩緩收斂下去,變得戲謔起來,眼神並未看向那孟芷柔,而是看向最前麵的孟大儒。
“孟祭酒,何意?”
孟柏山閉了一下眼睛,內心了然於胸,已然知曉其因,他乃是國子祭酒,雖然不是位高權重,但也是天下之師,這朝中的官員,哪怕是一品多少也要客客氣氣的稱一聲孟儒,影響力極大。
陛下雖然是六年前繼位,但繼位之際,已經是三十多歲,至今已經是四十多歲。
膝下子嗣眾多,太子雖然已立,但那幾名皇子也不是善茬啊。
饒是他,都是聽聞當今的三皇子對他的小女芷柔頗有意思。
但三皇子是何人,其母妃乃是大乾武定侯之女。
武定侯可不是其他的侯爺所能媲美的,乃是開國侯爺,功績也是差許,就能封為國公的。
七八年前,鎮國公變法,多少勳官武將皆是倒戈,而反對的武定侯便是為首,更是如今武官第一人。
而三皇子真是愛慕芷柔?
他還沒老糊塗呢。
內憂外患之際,陛下豈會養蠱內耗?
嫁給蕭文進,陛下的意思便是讓孟家少有其他心思,也能獨善其身,繼續德高望重!
一石二鳥!
是敲打,同樣孟家的恩典!
就看孟家如何決斷。
隻是要苦了芷柔,但這是聖旨!
低聲嗬斥道:“芷柔,不可放肆!”
“父親!”
孟芷柔眼睛已然通紅一片,晶瑩的淚珠在瞳孔中打轉,惹人憐愛。
“接旨!”
孟柏山咬牙道。
“父親!”
“芷柔從小到大從未反駁父親之言,可今日,乃是芷柔一生大事,芷柔對那蕭文進又不曾有一絲好感,文不成武不就,甚至連身體體弱氣短.........”孟芷柔聲音停頓了下,最後努了一下嘴巴,惡狠道:“說不一定哪天便追隨那鎮國公,豈不是讓女兒守活寡?”
“啪!”
“放肆!”
孟柏山眼睛一瞪,匆忙站起身來,轉身對著孟芷柔一巴掌。
那白嫩的肌膚瞬間出現幾道紅印,可見力道並不弱。
“父親!”
孟柏山的大子孟雲深滿是不可思議。
因為小妹算是父親老來得女,從小到大何曾被打過?
“住口!”
孟柏山瞪了他一眼,然後盯著孟芷柔。
“為父這麼多年的教導,就是讓你在這裡不尊聖意,讓你胡言亂語的?”
孟柏山看著自家女兒摸著臉,滿是不可置信的望著他,他臉上也滿是難受,從小到大,他這小女,可從未打過。
似是下了幾分的堅決,慌忙轉身,來到這孫德海的麵前,拿出銀兩放入他那寬敞的衣袖中。
“公公莫怪,小女不知分寸,胡言亂語,還請公公在陛下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