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鄔夏夏再次踏進西苑時,有些恍如隔世。
裡麵大多物件已經煥然一新,不再如之前那般死氣沉沉。
窗邊還放了她贈去的梨花枝,衝散了幾分腐敗氣息,可唯獨裡麵的人,奄奄一息。
劉太醫搖頭道“殿下中毒已有月餘,早已深入肺腑,恐怕已經不行了。”
鄔夏夏心下一沉,瞳仁緊縮,剛想說話,卻被一道男音打斷——
“你說沒救就沒救了嗎?小爺這就把他救活了給你這庸醫瞧瞧!”
自信而欠打,熟悉不過的聲音,是白潯。
她立刻轉頭看去,見一身遊醫打扮的白潯果真站在身後,他向自己眨了眨眼“小公主,好久不見~”
隨後踏入殿內的是一雙乾淨整潔的玉白皂靴,不沾一絲臟汙,男人身後跟著引梅。
待見到來人,鄔夏夏眼眶含著的淚再也止不住地滾落下來。
沈衍將她摟入懷中“棲夏,我來晚了。”
二人沒有再多說話,眼前最重要的是蕭景硯的病情。
劉太醫見一個毛頭小子竟敢如此囂張、隨意吹噓,他很想說個幾句,但屋內有鄔夏夏和沈衍在,他隻得忍下。
他沒好氣地看了白潯一眼“殿下中的是落回,你我都知道,此毒需要在中毒後的十天內去除,否則隻能等死。”
白潯聽後,不屑道“劉太醫,書不能隻讀一半,你了解的還是太過片麵了。”
劉太醫氣極“這,難道你有辦法能令一個將死之人起死回生?”
在聽到“將死之人”時,鄔夏夏身體一僵,掌心不自覺地捏緊了裙角。
沈衍察覺到她的變化,輕拍著她的背脊,安撫她“彆怕,相信白潯。”
她點點頭。
眼下能救蕭景硯的,也隻有白潯了。
“能不能救你就看著吧。”
白潯粗暴地將劉太醫給趕了出去。
轉身時,卻仿佛換了個人,眼神堅定,立馬進入狀態。
待仔細檢查後,麵色變得異常凝重。
那庸醫說的其實沒錯,落回的毒性其實並不強,但後勁強大,故才被列為十大劇毒之一。
若十日內發現並及時清除,並不難治,可質子殿下已有月餘,入了臟器,很快就會到心血之處,這就麻煩了。
白潯有些佩服質子殿下的運氣。
若是尋常人,怕也撐不到這個時候,入了臟器,已經是半條腿踏進棺材的人。
但他發現殿下雖脈弱但平穩,說明毒素還沒到心臟,而且殿下的心臟結構似乎與旁人有些不同,尚有三分生機。
隻要有三分生的可能,那白潯就有辦法讓他起死回生。
“公主,請給在下八個時辰。”白潯麵上是從未有過的嚴肅,“殿下能否扛過去,就看天意了。”
她點點頭。
她一直在心裡默默祈禱著,她相信,蕭景硯會扛過去的。
沈衍見她心事重重,帶她去了外麵休息。
小姑娘的心思從來都是寫在臉上,好像永遠都藏不起來。
這次蕭景硯突然出事,沈衍其實是有些奇怪的。
劉公公已經消失許久,宮裡究竟是誰想要質子的性命,而且竟還藏得如此之深。
何況眼下金魏兩國關係緊張,質子殿下萬一出事,豈不是正好給了魏發兵的理由?
“怎麼心事重重,發生了何事?”
他扶她坐下。
鄔夏夏靠在沈衍臂膀上,有些沮喪地說了今日去尋母後幫忙失敗而歸的過程。
沈衍靜靜地聽著,難得的沒有說話。
她有些難過道“阿衍哥哥,你說母後為何這般?她從來不是這樣的。”
“棲夏,娘娘應是不願你牽扯其中。”沈衍語重心長道,“其實,我也是這般想的。”
鄔夏夏有些無力,如今,為何連阿衍哥哥都這樣說。
因著先前誤會了蕭景硯,她始終對他有幾分愧疚,如今,她也隻想幫他找出下毒之人,僅此而已。
“可我承諾過他,會護他周全,我沒有做到”
見身邊所有人似乎都在阻止她,鄔夏夏的心裡越發焦急和難過,淚水止不住地自眼眶而出。
她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沈衍擁她入懷。
“我會與你一同完成它。”他在她耳邊輕輕說道,給出了堅定的承諾。
“阿衍哥哥”
她仰起臉,已然是一副梨花帶雨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