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如期而至，月亮星辰被厚厚的烏雲遮蓋，漆黑的夜空被幾道閃電破開。
狹窄的出租屋內，藺明推開依靠在身上的人，拿起茶幾角的煙吸了一口，隱藏在黑暗中的黑眸閃爍，情緒不明。
他現在什麼都沒有了，成了過街老鼠通緝犯，他本該在混戰中死掉的，但金樸帶走了他，並把他囚禁在這裡。
“哢噠……”
隨著門鎖轉動，一道瘦削的身影出現在門邊，客廳的燈被打開，金樸掃了混亂的客廳一眼，將吃食放在桌子上，自顧自蹲下開始整理客廳。
“警察已經包圍了天悅灣，藺姣，在那裡。”
“哦。”藺明捏起身邊人的下巴，當著金樸的麵在那人唇上親了一口，吸了口煙，把煙霧吐向金樸，“好地方，麵水背山，福脈。”
“這裡沒你什麼事兒了，滾。”
金樸從口袋裡掏出幾張鈔票拍在小鴨子身上，指了指門，小鴨子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藺明，猶豫著要不要聽話。
“沒看到嗎？他給錢了，滾吧。”藺明拍了拍小鴨子的腰，眉眼微彎，嘴角噙著笑意，“身材不錯，明天再過來。”
小鴨子懵懂地點頭，被金樸狠狠瞪了一眼，連滾帶爬地跑出門。
房門關上的瞬間，金樸卸下了強硬，卑微地跪在藺明身邊，“明哥，我知道你恨我，恨我救了你……”
“你救了我？嗬嗬……”藺明諷刺地晃了晃腳腕上的鎖鏈，“又是藥物又是鎖鏈的，金警官費心了。”
“明哥，你不要這麼說好不好？我們……我們不應該是這樣的……”金樸跪在沙發邊，顫抖著去握藺明的手，被他避開也不生氣，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我也可以啊，他們能做的我都可以，我比他們做的更好，為什麼你不要我呢？”
“阿三，龍四，陳五……”藺明看著天花板，一個接一個念著外號，最後轉頭看著金樸，嫌惡地道“你身上沾了他們的血。”
他後悔沒有早點察覺金樸這個內鬼，他後悔自己偏聽偏信，更恨自己的無能。
“可是明哥，你知道的，他們手上也有很多血啊！他們走私軍火、火拚、欺男霸女……”
“我也是他們的一員，他們乾的事兒我一件沒落。”藺明偏過頭，抬手蓋在臉上遮擋刺眼的燈光，“我才是那個罪該萬死的人。”
“不……你和他們不一樣，你……”金樸不知道怎麼反駁，隻能固執地重複“你們不一樣的。”
“我和他們確實不一樣，他們做這些隻是為了討生活，而我做這些，是因為我的品行本來就低賤，我他媽就是一個天生的惡棍、敗類，我當然和他們不一樣。”幾滴清亮的淚順著臉頰滑落，藺明聲音哽咽，“我應該和他們一起死的，我們說好的，下輩子還要做兄弟……”
“你不能死，你要好好活著。”金樸扯過紙擦著藺明臉上的淚，“明哥，一切都要結束了，我已經給你準備好了新身份……我帶你去整容，我們可以以另外一個身份好好生活……”
“你憑什麼認為，我會頂著一張陌生的臉，一個陌生的名字若無其事的活著？”
藺明推開金樸，扶著沙發慢慢坐起身，捂著唇咳了起來。
手心淌著一灘紅色的血，金樸看呆了，一把抓住藺明往後收的手，“明哥，明哥……這是什麼……”
“肺癌，晚期。”藺明扯出紙擦掉手心的血，自嘲一笑“像我這種罪大惡極的人，是該下十八層地獄的……”
“我不信，我不信，一定是誤診……”金樸雙手顫抖，從口袋裡摸出鑰匙，剛靠近鏈條上的鎖，手一抖又立刻掉在地上，“不會的，你不會死的……”
藺明撿起鑰匙快速解開鐐銬，扶著沙發就要起身，剛走了幾步，就被金樸撲倒在地。
金樸怒目圓睜，捏著他的脖子，瘋了似的質問“你要去哪裡？你是不是要去找藺姣？你是不是要去救他們？”
“你……放開……”
“我告訴你，不可能的！藺姣會死，韋雨也會死……”金樸越發瘋狂，“韋雨要死了，他是黑警，他變成了黑警，所有的榮譽都沒有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金樸放開掐在藺明脖子上的手，眼底滿是偏執和得逞後的興奮，“你喜歡藺姣還是韋雨？沒關係，沒關係，沒關係的，反正他們都要死……”
“金樸！你……咳咳咳……”藺明大聲咳嗽起來，用儘力氣翻身將他壓在身下，“平安呢？你對他……”
“韋平安嗎？哈哈哈哈哈哈哈，他也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