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森然如淵,急風嗚咽,狂雨自天傾瀉;
落下凡塵。
沉重的壓抑感既在天地顯現,又烏壓壓蓋在心頭,許念頂住生死間那令人窒息的壓力,邁步狂奔不止,每踏水窪而過,便濺起一蓬水花。
水花融入天雨,折射出黑紅色彩,不及細看,眨眼就被幾百根怪誕觸手戳的粉碎。
咻咻!!
觸手瘋狂追擊,一路發出尖銳的破風聲,在它們後麵,十根詭異長舌遊行地麵,伏於黑暗,不知其究竟延伸了多長的軀體。
此刻,許念已經跑的雙腿酸麻,氣喘籲籲,體力耗費接近極限,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停下。
停下來,便是死!
所以他壓榨著身體,強迫自己向前奔跑,不停奔跑。
隻是,人力終有儘時。
須臾後,許念再如何想要跑出下一步,身體都無法做出相應的動作,他的膝蓋關節酸疼無比,腿筋一陣抽搐。
他的頭發濕漉,臉上遍是水漬,衣服浸濕。
雨水與汗水交融,像是一副沉重壓抑的枷鎖,將他整個人死死封困。
“呼”
許念不得不弓下腰喘息起來,呼吸聲短促,空氣甫一吸入肺腔,灼熱的吐氣便從中漏出。
萬幸的是,他雖然停下,可得益於先前那股拚勁,令追擊的詭異被甩出了一段距離,賺到了幾個呼吸的安全時間。
身體到極限了,再跑速度必然會慢,不可能跑得掉,燕大俠還未過來,隻要撐到他來便有生還希望,不能就如此放棄許念回過身形,四下打量,彎腰抄起側旁地麵上一根濕木棍。
這東西殺傷力肯定比不過斧頭,嗬,但現在就算有斧頭在身邊,我也不一定能拿得動許念刻意這般想著,以此調節緊張情緒。
接下來,他強壓疲憊,控製呼吸頻率,身體重心下移,眯著眼盯著飛速接近的觸須。
噗通!噗通!!
握住木棍的雙手在輕輕發抖,心跳快如急鼓。
生靈對於死亡的本能恐懼,在少年身心蔓延,把他整個人包裹。
隨著觸須越發迫臨,害怕的情緒在不斷擴大,許念忍不住吞了吞唾沫。
我若死了蘭姨會很難受吧?我自己也不想死,我不想死他發抖的雙手鬆了又緊,緊了又鬆。
咻咻!!
幾百根觸須紛湧飛行,破風聲傳入耳中,眼前之詭景,便是少年的地獄。
此時;
求生的執念在腦海裡不斷凝聚,熱血霍然如江潮上湧,許念目中密布起血絲,似變成了一雙血紅的眼,其內透出的光,皆為戾氣。
“喝!!”
身處絕境,許念叱吒一聲,雙手驀地不再發抖,而是穩穩握住木棍,旋即腳步前踏,不顧一切地向那森森詭物衝了過去,心道
“逃無可逃,又何必再逃?鬼東西!我要跟你搏命!”
少年奮勇向前,舉起木棍,欲以凡夫俗子之軀,硬撼荒離怪誕之物。
風雨如幕。
很快雙方便已接近,刺鼻的腥臭彌漫四周,許念劍眉倒豎渾然無畏,擰停步伐,木棍狠狠砸落!
幾百根飛在不同角度的觸須抖動著前衝,肢體左右搖擺的模樣仿佛雀躍之極,亦仿佛嘲弄。
嘲弄那狼狽少年,不自量力。
正此時;
許念眉心亮爍起瑩瑩之光,仿佛黑暗之中,燃起了一盞燈火。
這燈火帶著溫暖,更帶著少年不解的神秘力量。
於此落棍瞬間,許念清晰感知到四方上下有清靈氣流向他湧動而來。
靈氣?!許念心中一震。
清靈氣流卷如漩渦,許念便是漩渦中心,氣流幾近無形,帶著斑斕的朦朧之輝灌輸進他的五臟六腑,經絡竅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