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長老回答的太過輕鬆,仿佛那困擾白發老者的難題在這位看來並沒有多麼困難,白發老者聽得一愣,失聲道
“真是混賬了!”
他既驚且喜,全然沒注意蘇長老臉上笑意消失,尤自說道
“那少年的症狀極為複雜、嚴重,我苦思冥想了許久都沒有想出對策,蘇長老卻隻聽我描述一遍就有方法了?”
“你莫非不信?”蘇長老冷冷說道。
老者察言觀色,見狀連忙想要美言幾句,乾笑道
“要是彆人說有辦法,我不僅不信,還要賞他兩道看家法術,好讓他知道在我麵前信口開河會是什麼下場。
“但蘇長老不同,蘇長老丹道造詣之高,縱覽天下怕也沒有幾人能與你比較,所以我不僅不會用法術對付你,還會相信你說的話。”
“張峰主這是給我免了皮肉之苦?好大方,我得先說聲感謝。”
“感謝甚?太見外了!”
白發老者喜笑顏開,蘇長老冷冷盯著他看,看得這位燕右峰一峰之主渾身不自在。
他自忖從剛才到現在都沒有什麼言語過失,可這蘇長老偏偏又不太高興的樣子,如之奈何?
相識幾千年,蘇長老這古怪脾氣就沒變過,明明緊著說好聽的話,他偏偏聽不得,什麼人嘛白發老者一陣腹誹,壓下糾結,低聲詢問道
“不知該如何解決那少年的困境?”
這是他思而費解的難題,許念的身體狀況太過獨特,活性、精氣如池圍漏江堤決,倘若單是這樣的狀況,於他而言,想挽救起來其實不算太難;
隻需設法修補缺口便可。
憑借他的本事可以輕易做到。
然則,假若將許念的活性、精氣比作江流,那麼這條江流所斷絕的堤壩便猶如天然形成,幾乎看不到一絲外力破壞的痕跡,如此一來,缺口與江河本身便若融為一體不分彼此;
殘缺而又完整。
白衣老者有自知之明,若以他所掌握的手段去進行救治,那麼極其可能會出現缺口崩裂波及整條江河,許念頃刻魂歸九天的下場。
就像一碰就碎的殘次瓷器,根本碰不得。
所以他在查探出許念的狀況之後,才會感歎一句“傷的精妙”。
白發老者的身份可不低,他是燕右峰一峰之主,以丹道聞名八方,陳留國與附近國度的山上修士,隻要有些見識的,多少都聽過這位的名聲。
然而,即使這樣一個人物,對許念的症狀依舊束手無策。
“天下人都以為我是承玄宗丹道第一人,可是麵前這位怪脾氣的蘇長老,才是真正的第一人,我能有如今的丹道造詣,受益於他多矣。”
白發老者目光炯炯,期待著蘇長老解答。
隻是蘇長老並未言語,而是轉身甩竿釣魚,神色安然,似很享受釣魚的過程,亭台內一片沉默。
良久,白發老者耐心耗儘,一掌按向水麵,水麵肉眼可見的下沉了寸許,暗流湧動,一條條剛悠哉下來的魚兒又自受驚遊竄。
白發老者彬彬有禮,道“這些魚兒好不懂禮貌,大晚上的到處亂遊,讓人怎麼釣?”
魚兒皆散,蘇長老隻好放下魚竿,“張峰主能活這麼大年紀,真不容易。”
白發老者感慨地點了點頭,笑道“多謝蘇長老關心。”
蘇長老也是感慨地說道“長了這麼一張嘴,以前怎麼沒被人打死?”
“蘇長老又說笑話了,這笑話很幽默。”
“我沒有。”
“不,你有。”
亭台周圍的水麵有蓮葉鋪張,蓮蓬生長其中,而今深秋,蓮葉枯黃,蓮蓬也失了綠意。
蘇長老突然抬手一招,一株帶著蓮莖的蓮蓬自飛落他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