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歸山深穀,一派素雅精美的建築群坐落當中,越過建築群,在這深穀之南,有一頃桃林。
時節入冬,風總是從北方吹來,裹挾寒與冷,好像一把無形剪刀,鋒利非常,輕易便剪下秋季未曾帶走的桃葉,徒留蕭瑟。
當行走其間,由北往南,路過這些光禿禿的桃樹,耐心將要被枯寂景色耗儘之前,倘若再試著前行幾步,試著穿過桃林,便會眼前一亮,看到由一潭清池、一座石亭結成的水榭。
淡泊,寧靜。
經曆了方才的枯寂,轉眼看到它,豁然開朗之感,將油然而生。
在這水榭石亭中,一個目有歲月滄桑的少年隨意盤坐。
他是蘇長老。
一個白發蒼蒼,身穿紫黃道袍的老人站在他身後,神色很是尊敬。
此刻;
蘇長老沒有執握很少離手的魚竿,魚簍也冷落在旁。
他右手平放朝上攤開,一雙眼睛,沉靜注視身前水麵。
那老人聚精會神,一樣注視水麵。
北風來兮;
池水被風侵擾,漣漪起伏,排遝至岸,水花濺射未及落下,漣漪便開始回溯。
北風不停,漣漪也自不息。
然則,蘇長老身前水麵,約莫三尺方圓,卻平滑如鏡麵,無波無瀾,仿佛裂水自封,半點不受風波影響。
不止於此,這鏡子般的水麵,此時竟映出三百裡外,那座仙山之巔幾乎所有的人與景。
棋仙身影微微模糊,其餘之人的身影則纖毫畢現,除了聽不到聲音,他們的一舉一動都被同步展露。
那篇陰陽長生經,也在水麵映照出來,隻有朱紅奇樹不曾顯現。
注視水麵的景象,那老人由心讚道“這等觀山覽河的神通,實在讓我驚歎。”
蘇長老道“不足掛齒,宗主見笑了。”
他們已經這樣看了數日。
突然,老人揮舞手掌,擺出陰陽長生經的一個修行手印,卻見陰陽二氣從空氣中顯化,在他身周交彙盤旋。
“修行了幾日,我感受到活性不斷湧出,如我這般蒼老的身體,也好像恢複了不少年輕活力,六識也清明幾分,這陰陽長生經,確實玄妙上乘。”
老人收住修煉,注意力集中在棋仙身影上,有感而發道“傳道如此,何其慷慨?”
蘇長老右手掌心之上,一縷陽氣滋生,隨即一縷陰氣滋生,陰陽二氣形同龍蛇交纏,生生不息。
蘇長老凝視這縷陰陽二氣,沉吟不語。
在棋仙教導之下,眾人越發理解陰陽長生經的玄妙,越發與此功法糾葛加深,各自熱情高漲,修煉起來幾乎廢寢忘食。
棋仙指尖,那最後一顆白子落定後,也到了日落月升之時,今晚雲層極厚,月亮與繁星都隱藏在烏雲中,星月之光難以照射大地,棋山山脈昏暗陰沉。
而這座第六山山巔,因那朱紅奇樹自有光芒,照亮四方,使得黑暗侵染不了。
氤氳柔光遍布,棋仙環視一圈,眾人奮發神情被黑白雙目看遍。
棋仙滿意地點了點頭,笑道“除了那兩個不學無術的,其他人至少都已經初窺門徑,你們學有所成,我很是欣慰。”
他口中不學無術的兩人,自然便是許念與蛤蟆怪,就連土地公公們都煉出一絲陰陽二氣,可他們卻毫無長進,拖足了後腿,讓人不恥為伍。
蛤蟆怪腦子裡麵隻有一根筋,勇氣可嘉,仍舊叫嚷著讓棋仙教他,棋仙當做沒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