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屬於你的東西,我憑什麼給你?”金天美從來都不是容易妥協的人,這一點從樸冬來那次找上她開始,就足以清楚無比地看出。
甚至可以說,金天美的靈魂深處充滿著撕裂一切的破壞力,隻要她被逼到一個絕境中,那種破壞力就會顯現出來。
樸冬來對金天美的判斷,遠超於金天美對於自己的理解之外。
而樸冬來這一次將言訓義和黑暗教會的這一連串毒瘤硬塞給金天美,他所謀求的就是一次破局的縫隙。
李氏搞出的這個盛大的宴會,實在是天賜良機,讓樸冬來原本所埋藏在靈魂深處的所有罪惡,都在一瞬間釋放出來,於是最終成就了這個轟動一時的投毒事件。
細細想來,整個投毒事件中,唯一的受益者隻有樸冬來。
在這局中,最明顯的受害者當然是整個高莉國中上層勢力的骨乾精英,以及被投毒事件所牽連的一切赴宴人員。
其次,李劍明也是受害者,這件事幾乎可以徹底覆滅李劍明對於高莉國的控製力,也足以抹滅李劍明之前在高莉國中上層勢力中所苦心建立的那種影響力。
而緊隨其後,高莉國也同樣是受害者,因為個投毒事件已經在事實上嚴重損害了高莉國的威信,甚至可以說是摧毀性地打擊了高莉國苟延殘喘的現狀,使之幾乎徹底淪為一個空架子。
在最後,就連金天美也幾乎是受害者,因為她雖然完成了這件事,但卻沒有得到實際的利益補充,反而是被整個事件困在了高莉國所有人的對立麵。
唯有樸冬來,在這一係列事件中,最終是被所有勢力的視線掩埋,再也沒人去關注樸冬來的動靜和相關事非。
當然,言訓義在某種意義上,也同樣算是一個受益者,但言訓義的利益獲得,一直維係在整個黑暗教會的那個層次上,終究是不可能登堂入室,所以隻要某一天黑暗教會再次浮出水麵,那就必然要被所有高莉國的上層勢力針對,然後一場空來萬事皆休。
言訓義在利益得失問題上的清醒,絕不遜色於李劍明或是樸冬來,他正因為清楚自己的結局,所以堅持要改變自己的命運。
而當下這個時候,這就是最恰當的時機。
如果言訓義當真借著這個機會把自己洗白,並就此走進高莉國上層的體係中去,那麼言訓義就可以立即借著餘依然所能聯絡到的一切舊有勢力,把高莉國的和黑暗麵瞬間串聯起來。
而到那時,有著正當名分的言訓義,將十分輕易地就占據絕對主動權。
若真有那時,將不僅是金天美,就連樸冬來和李劍明,也會被言訓義強勢壓製,無法翻身。
所以金天美絕不可能會給這言訓義任何走進高莉國上層的機會,在金天美看來,就算他付出一切也不要有這樣天真的幻想,因為這一切幻想都沒用。
而在這個時候,言訓義竟然慢慢地收回了那種疾言厲色的激進表情,反而緩緩變化為一種平淡敘說的語氣。
然後,金天美就聽到了言訓義的這段話。
“你知道嗎,我從來都很清楚,黑暗教會就是高莉國的一個毒瘤,但這個毒瘤太有用了,尤其是對於你們這些世家,這些財團,它真的是太有用了。”言訓義的話裡絲毫不加遮掩,字字句句都是直指三大家族和財團勢力的惡意指斥。
當然,金天美其實也清楚,言訓義所言不虛。
隻是,言訓義又如何有那樣的膽氣,敢跟她這樣講話?
金天美一時思之不解,而言訓義的話卻始終未曾停止。
“你,金天美,你掌控精致餐飲那麼多年,如今卻被西歐聯合財團區區一個歐羅巴餐飲搞的方寸大亂,甚至是不惜付出身敗名裂的代價,也要把愛麗絲留在高莉國內。你做那些事時,可曾想過後果?”言訓義的神色竟莫名是有些傲然,在金天美麵前流露出了一股傲然。
似乎是言訓義在這一瞬間已被世間正道加持一般,在他麵前金天美竟然有些膽怯了。
而言訓義的話,依舊在繼續衝擊她的心靈。
“是,你是金家子弟,所以你有能力魚肉他人,可這是你該享受的嗎?以你金天美的能力,你配得到這一切嗎?”言訓義越說氣勢越為雄壯,甚至是可以說讓金天美都無地自容。
言訓義的凶烈遠遠超出金天美的理解之外,而且她似乎從中隱隱把握到了一種關鍵的推力,那就是高莉國中下層民眾的憤怒。
高莉國的底層民眾其實不傻,他們會選擇與黑暗教會類似的這種灰色勢力,其實也並不是他們自己所願意的。
隻是因為沒有選擇,沒有選擇所以才不顧後果。
有些事情,樸冬來不知道,樸中昌更不會知道,李劍明也未必知道,但言訓義知道,言訓亡知道,知道這一切所背負的罪難和哀傷。
那些在苦難中哀嚎的生命,時常還在墳塋中嗚咽,彆人不知,他們黑暗教會的人卻十分清楚。
在金天美看來,黑暗教會是個毒瘤,但在黑暗教會看來,世家又如何不是毒瘤啊?
樸冬來借此一事利用言訓義摧毀一切,殊不知言訓義也是在借用三大世家的力量,徹底撕裂所有人麵目上的偽裝道具。
至此,言訓義算是事竟功成。
至此,言訓亡死了,所以言訓義徹底掌控黑暗教會,李劍明從掌控高莉國權力的要樞處跌落了,所以言訓義少了一個針鋒相對的潛在威脅,樸中昌和李劍明之間有發生裂隙了,所以言訓義得到了一個千載難逢的喘息之機,樸冬來雖然在此事中獲得了巨大的收益,但對於言訓義而言,樸冬來也從此給了言訓義一個無法擺脫的把柄。
如此種種,一切是非都該說儘了,而言訓義此時心中的誌得意滿,簡直無意言表。
看著金天美神色驟變的無奈,言訓義心中是何其快意,何其舒爽?
隻是,言訓義也沒曾想到,其實他自己的末路,也已經悄然開啟,在不久後,也即將使他步入暗淵中墜落黃泉。
當然,在此時,言訓義依舊是個勝利者,他可以儘情的宣泄積存的陰霾和憤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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