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異點點頭,又問“你們這邊吵鬨聲那麼大,最裡麵那桌有何反應?”
陳平搖頭“我沒注意啊,我都忘了那邊還有一桌了。”
劉異也是服了這個愣頭青。
他又去看米童。
米童嘴巴封印終於被解開,答道“好像沒啥反應吧。”
劉異擰緊眉頭,開始默默思考。
米童恍然大悟“對啊,能找到裡麵那桌人,是不是可以給咱們做個人證?”
張鼠潑他冷水“我看到那桌了,那三個男人戴著帽子,是黨項人,都是外族,人家憑什麼幫咱們啊?”
劉異腦子在飛速運轉中。
陳平描述的場景在他頭腦中逐漸鏡頭化,結合他自己看到的一幕幕。
他將這些膠片連貫放映起來。
忽然,劉異站起身。
他對著監牢儘頭的看守大喊“你去告訴判官,說劉異承認自己是奸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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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度使牙帳。
主管踏白軍的將領叫王保保,他正在跟判官陸柄吵架。
“你指使牙兵抓我踏白軍的人,還是以通敵的罪名,是何居心?踏白軍是整個振武軍傷亡最嚴重的兵種,每天出生入死的人被你們坐營帳的官說通敵,你不如說我們整個踏白軍全通敵好了。”
非戰爭期間,士兵損傷是很少的,但偵察兵除外,他們需要去彆人的地盤探查情報。
振武軍的踏白經常會混入回鶻營區偵查他們的南遷動向,還有各部落對大唐的態度等。
跟現代一樣,即便和平年代沒開戰,各國抓到彆家的特務也絕不會手軟。
因此踏白在振武軍中是個危險的兵種。
陸柄微笑安撫“唉,王將軍,你何必如此自損呢?一個小小隊長而已,損毀不了踏白軍威名。”
“小小隊長?劉異加入踏白軍的時間雖不長,卻是我麾下最出色的隊長之一。”
“出色?”陸柄不屑哼笑,“你每次派他出城,他歸來時有多少次是先回營的?”
王保保冷哼一聲“你當本將不知嗎?劉異為了投軍,不顧父親新喪,將整個家都搬來振武城。他還在孝期,不能在軍中拜祭父親,因與玄雲酒肆掌櫃相熟,就將父親靈位供奉在食肆後堂,是以才經常過去。若有緊急軍情,他從未耽擱,沒有軍情他才抽空去拜祭父親。本將早就知道,不過憐他一片孝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你信他?”
“不信他,難道信你?”
“可那家羊頭館掌櫃已經招認,他們就是回鶻派來振武城的奸細,早已潛伏多年,今天劉異就是去與他們接頭的。”
“這必然是回鶻人冤我踏白軍。”
這倆人吵得不可開交時,在他們上方坐著一位五十多歲的威儀男人,他就是振武節度使劉沔(iǎn)。
劉沔胡須頭發都已半白,臉上有邊塞風雪吹打出的滄桑感,一雙眼睛銳利而精明。
現在這雙精明的眼睛全神貫注地閱讀一本兵書——《六軍鏡》。
兩個屬下吵架這會功夫,他又翻了兩頁,絲毫沒被打擾到。
吵架這時進行到高潮,陸柄將道“你要替他作保,萬一他就是奸細呢?”
“絕無這種可能,他若是,我整個踏白軍全都是。”
王保保就差說‘劉異若是奸細,自己倒立吃翔’。
這時,一名牙兵進來大聲稟告
“仆射,剛剛被關在牢裡的劉異聲稱,他願意承認自己是奸細。”
“什麼?”王保保的表情像是被屎糊了一臉。
劉沔終於從兵書上抬頭,臉上漸漸有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