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一根棍!
這天夜裡李安平又失眠了。
為了抑製自己胡思亂想,她乾脆穿衣服起身,決定去外麵走走。
她將劉異的黑色外袍披在身上,就像他在自己身邊一樣。
李安平提著燈籠,走出袇房。
臨近月末,天幕上掛著一彎下弦月,卻異常明亮。
漫天繁星閃爍,照耀著這座山中道觀,樹木綠蔭在夜色中朦朧而幽深。
李安平提著燈籠沿著石板路漫無目地往前走,路旁偶爾傳來一兩聲鳥叫蛙鳴,讓夜色更加靜謐。
今晚難得各房沒有絲竹樂聲傳出,估計這個時辰都入眠了。
李安平走著走著,來到前院的幾座大殿外。
她微微詫異,遠遠看見延生殿裡麵好像有燈光。
這麼晚了莫非還有人?
修道的地方不可能有鬼吧?
李安平仗著膽子登上延生殿的石階,推開大門。
空曠的大殿內點著上百盞燈。
將大殿供奉的兩位真神,麻姑和彭祖照得異常真切。
三丈多高嶄新的彭祖雕像前,坐著一名女道士。
從背後看這人雙腿盤坐,兩隻手掌向上放置在兩側膝蓋上,各自結印成道指,貌似在冥想。
李安平驚訝,想不到延生觀裡還真有虔誠的修行者。
她吹滅竹燈籠,走近那名女道士。
發現這人坐姿好像並不端正。
又走近兩步,已經能看到女道士的側臉。
她發現這人正望著麵前的燭火不停皺眉。
這時,李安平忽然聞到一股肉味。
她看見那女子麵前的小桌上擺放著一大條炙烤的動物大腿。
這麼大,莫非是羊腿?
李安平自從禁了葷腥後,已經好久沒聞到過肉味,此刻突然犯起惡心,不停乾嘔。
她的聲音瞬間驚醒了前麵的女冠。
那人驀然後頭,倆人視線撞在了一塊。
雙方均是一怔。
她們都從對方眼睛中看到了驚豔二字。
“你是誰?”
李安平撫著胃回答
“我叫李安平,呃……道號太安。”
剛說完她就又乾嘔起來。
女子看李安平眼神盯著那條烤腿,忽然明白原因。
她直接拎起那條大腿扔出殿外。
“現在好些了嗎?”
“嗯,謝謝。”
“你是新來的宮觀女冠?”
李安平點點頭,問
“你呢?”
“太升真人。”
“你為何不回房睡覺?”
太升真人重新坐下,回道
“我被要求每晚在彭祖神像麵前冥想兩個時辰。”
“啊!”李安平不解問道,“是懲罰嗎,為何如此?”
太升真人苦笑
“他們大概希望讓我早日悟道吧。”
“他們是誰?”
太升沒有回答。
她忽然瞥見李安平身上披了件男式常服外袍而不是男式道袍,好奇問道
“你穿誰的衣服?”
李安平臉色驀然羞紅,小聲回答
“我心悅之人的,這是他唯一留給我的東西。”
“是你的情郎?”
“不是,”李安平搖頭,“他不喜歡我,他有心上人。”
“所以你就心灰意冷出家了?”
李安平想想,好像也不全是。
她本來就要出家的。
“我與他已今生無緣,留個袍子做念想罷了。”
太升真人又看了眼她披的袍子,一本正經道
“我入道門彆的沒學會,測字占卜之類的倒是小有所成,不如我替你算算,你與你的情郎未來可還會再續姻緣。”
李安平苦笑搖頭坐在她旁邊的蒲團上。
“我都做女冠了,與他已再無可能。”
“那也說不定啊,現在還俗的女冠多的是,即便不還俗,我看你們做宮觀女冠的,又有哪個是真苦了自己的?你可知延生觀為何要供奉彭祖嗎?為何彭祖神像這麼新嗎?”
“麻姑和彭祖不都是主長壽的神仙嗎?女冠祈求長壽啊。”
太升真人轉頭看了眼正前方的彭祖雕像,鄙夷地笑了。
“彭祖不僅主長壽,還擅長房中術,《彭祖養性經》就是他寫的,所以才被供奉在這。”
李安平大吃一驚。
延生觀還真是……一言難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