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瀍裝得一臉關切問道
“劉駙馬這是醉了嗎?”
“沒醉,我還能喝下整個太液池。”
“內給事。”李瀍呼喚。
“奴婢在。”
“快命人給劉駙馬熬醒酒湯。”
王文乾欲哭無淚。
陛下,你再縱容他,我都要磕你倆邪門c了。
王文乾退出去後,李德裕將劉異帶到西牆藩鎮地圖前,將太原兵敗的事告訴他。
李德裕講述時,劉異直接坐到地上。
他盤著腿,邊聽邊喝自己帶來的酒。
李瀍疑惑,莫非這小子真喝醉了?
接下來李德裕對劉異是一通誇獎,什麼智勇雙全啊,什麼用兵奇才啊,堆疊了無數讚美詞,最後要求他率兵平叛。
他講完後見劉異沒反應,無奈又問了一遍。
“劉異,假如給你四千神策軍,你多久可以平叛太原之亂?”
劉異入定一般坐在地上一動不動,表情呆滯。
李瀍也叫了一遍“劉異?”
還是沒反應。
李瀍和李德裕對視一眼,思考要不要等明天醉鬼酒醒了再說。
這時劉異忽然出聲
“我感覺……”
李瀍和李德裕同時期待地望向他。
“我還能再喝一瓶。”
“劉異!!!!!你他娘……”
李瀍氣得大吼失態,臟話罵到一半最終戛然而止。
李德裕真誠勸道
“劉異,事關大唐安危,你若還有幾分神智,切不可推脫。”
劉異撇撇嘴“這活我不敢接,因為我感覺你講的不對。”
李德裕問“哪裡不對?”
“我認為不能派神策軍去平叛。”
“為何?”李瀍問。
“跟現在五路唐軍久攻不下澤潞一個藩鎮同樣的道理,神策軍不了解當地地形,又是長途奔波,叛軍以逸待勞,占據天時地利之機,這仗會打得很辛苦。”
李德裕解釋“這個我也考慮過,可河東附近現在找不到可用之兵了。”
劉異嘻笑反問“誰說沒有?”
李瀍和李德裕同時詫異望著他。
“哪裡有?”李瀍問。
“可以用河東軍去平叛河東叛亂啊。”劉異答。
李瀍反駁“如今河東軍正在榆社前線駐紮,根本分不出幾千兵力去平叛,再說他們若兵力充沛,王逢至於請求增援嗎?”
王逢請求增援正是這場叛亂的導火線。
劉異打了個酒嗝,雲淡風輕說道
“不需上千,我隻要兩百人。”
“什麼?”李瀍懷疑自己耳朵。
李德裕這段時間通過媒介兒子的轉述,已經對劉異的軍事才能深信不疑。
他直接問道“那多久可以完成平亂?”
劉異答“從我出長安城開始算,一個月;從我進太原城開始算,三天。”
李瀍感覺劉異瘋了,他再次確認
“你認為兩百人三天就能平叛?”
劉異自信地點點頭。
李瀍以手扶著額頭,他需要冷靜冷靜。
如果真用兩百人平亂了太原之亂,那根本不算雙線作戰。
這是好事。
但可能嗎?
“好,朕就給你兩百人,你若真平叛成功,朕一定重重賞你。”
劉異似笑非笑問道
“賞我什麼?”
李瀍一瞬間被問愣了。
他隻是順口說說。
李德裕斥責“劉異,你還未出兵怎可先討要賞賜,太放肆了。”
李瀍擺手製止他。
“劉異,你想要什麼?”
他想聽聽劉異會不會說放了鄭宸。
他一直不敢確信灞橋之後鄭宸和劉異是真分手了,正好可以借機試探。
劉異喝了一口酒後回答
“我有個朋友經商,我想替他申請賣鹽特許權。”
大唐迄今經曆了兩次鹽稅改革。
第一次,第五琦開創榷鹽法,將鹽業收歸國營。
第二次,發生在唐代宗寶應元年,一個叫劉晏的鹽鐵使改良了榷鹽法,正是因為他的改革,才令“天下之賦,鹽利居半”。
劉晏的改革舉措主要把大商人拉入到銷售關節,將鹽稅加入鹽價,批發給官府認為靠譜的商人,再由商人轉賣給普通消費者。
哪些是靠譜的大商人呢?
近些年大唐鹽業的承包商一直被郭家所壟斷。
郭氏不同於生意遍布各行各業的滎陽鄭氏,他家生意並沒有涉足太多行業,不過單單鹽業一項生意就令他家族富甲天下。
即便被郭氏轉包出去的分銷商也可以富到流油。
白居易在《鹽商婦》詩中曾感慨
“每年鹽利入官時,少入官家多入私……鹽商婦,有幸嫁鹽商,終朝美飯食,終歲好衣裳。”
劉異現在提出的要求就是與郭家分利,成為鹽業大經銷商。
李瀍愣了一瞬,這個要求讓他很意外。
李德裕為免皇帝尷尬,趕緊斥責
“劉異,我看你醉得厲害,滿口無言亂語。”
劉異眼神瞬間又變回迷離,從地上晃晃悠悠站起。
“我是醉的厲害,這是哪裡啊?我怎麼跑這來了?”他啪啪屁股,“我得回清思殿喝酒了。”
劉異說完跌跌撞撞就要往外走。
“朕答應你。”
李瀍在劉異身後喊道。
一絲陰笑從這位帝王臉上一閃而逝。
答應你又如何?
你以為你能活多久?
隻要望仙台一落成,朕先祭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