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被這麼一說，犀利的餘光從她的身上收回，好似專注地看起了前方的路。
嗤——
忽然車子一個刹車，蘇傾城猝不及防，身子慣性地朝前栽去，幸虧她眼疾手快拉住了一側的把手才穩住身體，不然恐怕得和傅修遠一樣磕到腦袋。
她皺眉看了眼外麵的路況，發現並沒有異常。
一時間心裡麵的焦躁更加濃鬱，也升起了一股無名之火，她不耐的眼神投向司機“你怎麼回事？好端端的刹車做什麼？”
“為什麼不直接救傅先生？”
司機不發反問，深不見底的目光透過後視鏡和她的視線對上。
蘇傾城微愕，一個司機怎麼可能有這種眼神？
再者說，直接不直接救傅修遠是他們的事，他一個司機疑問這個做什麼？
況且他還隻是蘇家的司機。
司機見她不說話，嗤了聲“傾城小姐，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你和傅先生很恩愛，如果是以前的你，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拿自己的性命去救他的。”
蘇傾城眉心更緊“你也說了是以前的我。”
“可就算不是以前的你，你也不應該就這麼看著他垂死掙紮，若是你直接救他的話，他就不用背井離鄉在美洲一待就是三年，也不必在這三年之內被那些狼子野心的人一點點奪權，落得如今隻能隱忍的下場。”
“……”
“還有，你彆忘了，你的性命可以說是傅家給你的，若不是當初傅老家主留下你的性命，你早就被傅氏當做醫療垃圾丟掉，早不知道曝屍哪個荒野了，傅氏老家主之所以留下你的性命，就是要拿你當傅先生的解藥，你能活到今天全憑這一點，如今不過是到了用你的時候罷了。”
一字字，一句句，揭露了十數年來殘忍的真相。
蘇傾城深吸了一口氣，強行忍下胸腔中的顫抖，輕笑一聲“你說我和傅修遠之前很恩愛，到底有多恩愛？”
“格外恩愛。”
“如何恩愛？”
“他會毫不猶豫地拿性命去狼口下救你，你，亦是如此。”中年男人透過後視鏡看著她，眼神帶著不屬於他這個年齡的偏執與執著。
蘇傾城從他的話中讀到了一些不尋常，從狼口下救她嗎？
“你不相信的話，可以去看傅先生那裡確認，他的後背有三道猙獰的疤痕，是當年在窮凶極惡的野狼口下救你時被狼爪抓傷的。”司機竟能看出她的心中所想，即刻給了答案。
蘇傾城陷入沉思，她的腦海中竟然又沒有這種記憶。
算了。
她仰頭，透過後視鏡冷靜地直視司機的眼睛“你說的我會去確認，先送我回家。”
司機卻沒回話。
一雙飽含了複雜情緒的雙眼透過後視鏡直勾勾地盯著她，像是黑夜中的豹子盯住了獵物，眼神中的打量和審視，似乎是在該如何吃掉這盤美味。
麵對這種赤裸裸的眼神，蘇傾城情不自禁地抓住了門把手。
然而車門已經被鎖住，任憑她掰了幾下也毫無反應。
外麵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電閃雷鳴穿透車窗照亮了後視鏡中司機那張陰森森的臉，映出他眼中綠幽幽的光芒，猶如死神降臨人間。
死一般的寂靜裡，蘇傾城甚至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
她微閉了下雙眼不再去看那雙眼睛，睫毛微顫，呼出的氣息略顯不穩“零號，殺了我，對你和傅修遠一點好處都沒有……”